河岸上,街巷喧闹,城中百姓皆来一睹朝堂新人的风采。岸边攒动的行人中,自有不少淑女美眷,他们往画舫中的心仪之人抛去花束。淳于夜来的身边已堆满了各色花束。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从前也没有体验过这般的风光旖丽,今朝也算是大开眼界。
又听岸上传来一阵欢呼,“悠然王!”“那肯定是悠然王!”惹得淳于夜来也不禁回头看去,原来是皇家的游船靠近了。却见一人,夜风盈袖,衣袍翻飞,容貌如仙人一般,不怪岸上人惊异,连淳于夜来也看得有些发怔。随即他嘴角又带了一点莫名的笑意,回过头继续自斟自饮。
“请问是淳于公子吗?”有人来敬酒寒暄。
“下官正是,请问您是?”淳于夜来起身回礼。
……又敬了一轮酒,淳于夜来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了。趁没人来的时候,他赶紧灌了些水下去。他双手撑着围栏,忽觉黑暗的河水仿佛带着一点惑人的光泽,粼粼波光,忽远忽近,忽近忽远……
忽的,扑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在哪在哪?”
“在那!快停船啊,那人在那!”
众人还在吵吵嚷嚷分辨方位的时候,有一人已经跳入静河之中,游向淳于夜来勉力扑腾的地方。慕如羽从背后将他抱住,又带着他往自己乘坐的画舫游去。幸好救得及时,淳于夜来只是有些呛水,倒不严重,可不知是不是饮过酒的缘故,人仍然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
慕如羽着人照顾他,自行回船舱里替换湿透的衣物。
待他出来时,江上叶已侯立在门外。
“殿下,清微山传来的信笺。”他将一纸白笺交给慕如羽。
慕如羽接过,拆开一看,信上写道,“练月谷白桦先生年事已高,不便出谷,先生有一弟子医术颇佳,深得真传。其在外游历,名为淳于夜来,殿下可寻之。”
淳于夜来,医术颇佳,卿岳你确定?
慕如羽看完信笺,伸手按了按眉心。江上叶见他皱眉,不明所以。
慕如羽对他道:“老江,那个淳于查令史醒了吗。”
江上叶,“现在还没人通报,应该还没醒。我现在去看看。”
慕如羽摆了摆手,“还是我过去看看吧。”
等慕如羽进屋时,淳于夜来已经醒了,他正裹着被子喝一碗姜汤。热汤的暖意直入肺腑,被冷水浸泡过的四肢百骸一下子熨帖了许多。
开门的使者退下,留慕如羽和淳于夜来在屋内。
慕如羽坐在他不远处,言道:“淳于公子,感觉如何了?”
淳于夜来抬头一看是慕如羽,忙搁下碗,欲见礼。慕如羽道了声免礼,又问:”你可还记得,为何会落水?“
“不太记得,”他摇了摇头,而后又凝神想了一下,“那时我正倚栏醒酒,之后,似乎顶着江面发呆,在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慕如羽听着,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沉默一下,又问:“你是否知道你自己身上被种了蛊毒?”
淳于夜来闻言,一下子惊讶地看向慕如羽,不过这种惊讶倒不是自己不知道的惊讶,而是惊异对方怎么会知晓。
慕如羽了然,补充道:“你上回在汇文馆昏倒以后,我府上的医师为你把过脉,觉得你的脉象有点奇怪,他就提了这么一个猜测,既然是猜测,我也不好直接和你说。不过似乎,这是真的?”
慕如羽的眼眸平静无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淳于夜来神色黯然,回道:“是的,我体内是有蛊毒。”
慕如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问:“淳于公子,连你自己都不能解吗?”
淳于夜来听言,又诧异地看向他,慕如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淳于夜来,“你怎么知道我是……”
慕如羽,“我有些事,托卿岳尊主延请练月谷白桦先生,白桦先生推荐了他的弟子,名叫淳于夜来。”
淳于夜来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慕如羽倒并不想让他松这一口气,接着问:“据说淳于公子你一直在外游历,如今怎么会来做一名查令史呢?”
查令史说来也是慕如羽的下属,且查令史指责颇重,慕如羽需知晓下属的底细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