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枝看着剪银的背影,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双手悄悄结出一串繁复的印,注入灵力,隔空朝剪银打了出去。
剪银正蹲在灶边拿着蒲扇鼓火,突然觉得背后被人猛地击了一下,浑身一震,差点扑进柴火堆里。他好不容易稳住,站起身气鼓鼓道:“阿绵你干嘛呀!”
一回首,却见绵枝站得离他还有一丈远呢,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啊?”
剪银霎时也有点懵:“刚刚不是你打我吗……”
“我好端端打你做什么。”
剪银没听出绵枝语气里的心虚,只觉得迷惑:“奇怪,我刚刚明明感觉被人拍了一下,差点摔了……”难道是他自己没站稳?
“噢,有时候长身体就是会这样的。”老中医绵枝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剪银却对这种说法十分认可,立刻不疑有他地开心了起来:“是该长啦!过完年又要大一岁了呢。”完全没看到身后的绵枝又是心虚又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剪银回去叫雾年的时候,只见他还坐在案边,一言不发地看着话本,看上去兴致不高。
“别看啦!过去吃饭吧。”剪银站在门口说道,雾年却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雾年倒的确心情不佳。下午回来后,剪银既不让他作画,也不让他准备膳食,不过是肩上受了点儿小伤,却仿佛被当成了什么重病之人。本来两人一起看看话本也好,可这小妖精竟就这样半途跑了。
更令他烦闷的是,明知剪银是去了隔壁,离开了也才顶多一个时辰,他竟隐隐开始觉得烦躁不安。明明过去的二十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今日的屋子却安静到让他有些气闷。
但他也拉不下脸面去隔壁找人,只好一个人坐这儿生闷气,暗骂这小妖精的反复无常,前一秒还在他怀里哭着撒娇,后一秒又丢下他一个人跑没了影儿。
可细细一想,剪银做这些也是为了他好,便又羞恼地惊觉自己有几分无理取闹,不知不觉间竟被这小妖精左右了心神,于是愈发纠结……总之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剪银不知雾年怎么了,兴许是一个人待着不高兴了,但总之是要哄着的,便走近抽掉了雾年握着的话本,拉起他的手摇了摇,软道:“走啦,我特意做的菜呢。”
“特意”二字听在雾年耳里很是受用,便也不再别扭,任由剪银拉着自己走了。
第十九章 初欢
算起来这也不过是四人第二次同桌而食,但经过下午那一番并肩作战,倒也像是有了几分交情。虽然还是没什么话题,至少气氛不再那么尴尬了。
“果然这个时节的鲜笋最好吃啦。”剪银吃得眼睛都眯成了两道弧,心满意足地感叹。
一旁的绵枝也连连点头:“不枉我挖了那么久。”
“你很爱吃笋么?”雾年看着剪银的酒窝,突然很想伸手戳一戳。
“是的呀!”剪银咬了咬筷尖,像是在回忆什么,“我和阿绵以前住的与凉山也有好多竹笋的,每年这时候我们都……”
话音未落,便听一旁的绵枝轻声咳了咳,剪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青泽的雪客自然应该住在青泽的山里啦,于是连忙改口道:“后来搬到青泽才发现,这里的笋更好吃呢!”说完,低头塞了一大口饭到嘴里掩饰心虚。
雾年轻轻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淡淡道:“那下回我做给你吃。”
剪银连忙把饭咽下去,眼神晶亮地看着雾年:“那你可要快点把伤养好呀。”
对面的绵枝和智庾此刻十分后悔邀请这两人过来吃饭,着实腻歪得慌。
刚放下筷子,剪银便莫名觉得有些燥热。他转头看了看,却见另外三人都神色如常,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屋子里好热呀?”
雾年摇头,智庾也说没有。倒是绵枝,闻言差点被饭呛到,随即也否认了。
“奇怪,难道是我生火的时候烤太久了吗……”剪银扯了扯衣襟暗自嘀咕,只觉得今天的怪事可真多。
“好像脸是有点红诶,”绵枝看了剪银片刻,突然道,“阿银,你会不会是下午出去的时候着凉了啊?”
一旁的雾年立刻绷直了背脊。
“应该不会吧……”剪银摇摇头。他虽然畏寒,但毕竟也是妖,哪有那么容易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