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你讲什么了?”书怀立刻来了精神,一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墨昀,“说来听听。”
一谈到风仪,对方就如此亢奋,墨昀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没好气地伸手推了书怀一下,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何关系?听到他的名字,你竟这般激动,又将我置于何地?”
自己是否情绪激动,书怀还真感觉不出来,但墨昀既然说了这话,他就不能再多加辩解,小妖王若被惹怒,倒霉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旁人对我提到你的时候,我也很激动。”书怀不欲再就这个问题多谈,匆忙转移了墨昀的注意力,“所以,你是听说了何事?此事与我有关吗?”
风仪讲的那些事关乎他个人经历,要说与书怀相关,当然不甚贴切,但他这番自我剖析,也不能看作全然与书怀无关。墨昀今天听他讲了一大堆,只觉得他对自己要求过高,而这一点和书怀颇为相似。
与自己个性迥异的存在固然会引起人的好奇心,而同自己太过相像的也是一样。风仪争强好胜,书怀又不肯无故吃亏,他们碰到一起,自然会产生矛盾。两个人之间有了矛盾,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特殊,特殊的通常又令人惦记,无怪乎他们相互留意,经常关注对方。
“你认为风仪品性如何?”墨昀的视线下意识地在书怀肩头逡巡,书怀被看得寒毛直竖,以为对方误会了什么,连忙张嘴将风仪贬了个一无是处。小妖王当然清楚书怀不会如此绝对地评价此人,要让他这么批判存雪,倒还有几分可能,他会这样说,多半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太恰当,把他扎扎实实地吓到了,因此不敢实话实说。
墨昀放缓了语气,表明自己的确好奇书怀对风仪的看法,后者听他诚心发问,反倒为难起来,过了些时候才谨慎地吐出一句“资质上乘,心性不坚”。让书怀当着墨昀的面去夸风仪,他决计夸不出口,而他批评此人的语句,墨昀早就听了许多遍,想来也不愿再听一次,所以他只好言简意赅地说明风仪最显著的优劣之处,不掺杂太多的个人看法。
资质上乘这四个字,倒是容易理解。风仪修炼的时日不长,但能在短暂的时间之内追上慕华的脚步,和她同时飞升,可谓悟性极佳,天资过人。而在成为人仙之后,他又具备能和存雪相争的实力,他担得起盛名,也配得上称誉,纵然再看不惯他,别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墨昀也觉得风仪很强,但很明显有另外一些因素制约着他,它们让他止步于此,不得寸进,假如他冲不破这团迷障,那么很有可能终生原地踏步,甚至于死在“第二人仙”这个位置上。
这些因素,便是书怀所说的“心性不坚”。心性不坚定的原因有许多,但表现出来却都是一个模样,心性不坚者难以看清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何物,必定会感到迷茫。如今的风仪就是如此,他不清楚自己应当何去何从,心中没有确切的规划,或者一定要坚守的事物,他大约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自认为比不上书怀。
“有些时候我看他,发现他还是挺有意思的。”墨昀若有所思,“但我总感觉他心里所想的那些事,其实并不是那么复杂,只是他喜欢多考虑一些。按理说多想一些也没什么错,不过要是因此徒增烦恼,好像又得不偿失。”
“不说这个了,懒得提他。”书怀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又翻脸了,大约是想起了风仪从前做过的什么事。墨昀看他不高兴,便也打住就此不提,正想盖上被子舒舒服服睡一觉,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也许他们刚刚就不该提风仪的名字,书怀看着外面那个人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睡这么早?”风仪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应答,可他明明听到屋里有人讲话,他转了转眼珠,明白了这是书怀故意不出声,想等他自己不耐烦了先行离开。
对方显然不想搭理他,但他依旧赖在门外不走,墨昀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缝里那一丝白色,心说此人当年修为突飞猛进,看来就和这般耐力有关,他们若是再不回话,风仪会在门口站一整晚也说不定。
小妖王看了书怀一眼,征询他的意见,书怀叹了口气,觉得风仪像块大号牛皮糖,一旦黏上就扯不下来。天宫里那些人仙个个对风仪敬畏有加,天生神也大多觉得他冷淡而不可接近,他们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误认知,全是因为没有看穿风仪的原本面貌。在风仪高贵出尘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一个既有洁癖又爱挑事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