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他乖得很。正是因为他太乖了,我觉得自己拱坏了一颗好瓜。”书怀吸了口气,镇定下来,“他有时会自责,我不好意思开口直说,还得托您多劝劝他。先前存雪找上他,说了些有的没的,他到现在或许还觉得是他拖累了我。其实并非这样,这本身就是我的毛病,我曾经尝试过与大道相融,可我发现我不能,究其缘由,大概就是凡心未死。我舍不下凡心。”
慕华“嗯”了一声:“莫要太过苛求自己,世间几人不有凡心?”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书怀总认为真正的大道就是不含偏私,一碗水端平,而他现在双眼瞅着墨昀,手中那碗水都要全部泼洒出去了,哪儿谈得上端平!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大神木下的一个小黑点,一张脸马上就变黑了。
“我不是叫你走远一些吗!”书怀每次掏心窝子说话都被墨昀偷听,登时羞到头脑发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转身便走。墨昀眼看他羞愤交加,感到大事不妙,赶快变回人身,拖着拽着把他拉了回来。书怀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想到天帝可能早就知道儿子在树干旁边悄悄趴着,顿觉尴尬气息蔓延出了天界,恨不得在墨昀脚上狠狠地踩下去,给他长长记性。
但不管怎样,当着母亲的面欺负她的儿子是不太好,书怀任由墨昀贴在身边黏糊,不断地告诫自己必须学会忍耐。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神木幻境里的天帝突然开始念这两句诗,“娘亲听着你的声音,是真的很想抱抱你。娘亲错过了你年幼的时候,再想补偿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以后多给你做两身衣裳。待这神木幻境被打开,就真正清闲了,从今往后,别人的母亲怎样,娘亲也就怎样。”
“您别给他做新衣裳了,他成天出去闹,逮着机会就要跟人打架,您给他做新衣,不到一天就给扯破。”书怀常常替墨昀修补衣衫,时间长了难免有怨气,毕竟他本就不擅长做这种缝补工作,其间有不少次扎到过自己的手指。虽然墨昀说过那些衣裳穿坏了就扔,自有宫翡和青湄为他准备新衣,再不济就拿长清输给他的宝贝从人界换取一些钱财,也能买不少衣裳,但书怀觉得他这样未免太过败家,说什么也不同意。
对于书怀的指责,墨昀感到不满,然而对方好心给他缝衣裳,他不能多说什么,只得不悦地哼哼两声,幼稚本性暴露无遗。书怀斜眼瞅他,似乎是觉得他在宫翡面前是一套做派,在晚烛和思霖面前又是一套做派,端的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架子,结果到了自己这里,倒像是一只没断奶的小狗崽。能给他喂奶的亲娘还在大神木里头被锁着,书怀感觉自己仿佛是墨昀的奶娘,天帝方才所念的那两句诗的确不错,“慈母手中线”,他就是那领养了墨昀的慈母。
大神木中的天帝突然惊呼起来,好像是一直在沉睡的墨晖突然有了动静。书怀正想追问墨晖的情况,长清却跑到了神木附近,喊他们一起回冥府。慕华清了清嗓子,叫他们先回去,末了又叮嘱书怀千万不要遗失佩剑,书怀想她可能是担心四处捣乱的存雪,便满口应承,保证剑在人在,剑断人亡。做完这个保证,他忽然又觉得不对劲,立马改口,说此剑一旦遗失,他必然会用尽一切方法将其追回,不让任何人有利用它兴风作浪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在学校突然发病,回家歇一天。
为了学分,十三号下午还是要返校继续军训。
快正式开课吧,宁可天天背法律条文,宁可为司考学到秃头……_(:з」∠)_
第112章 孝子
多数情况下墨昀还算听话,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更不会往南或是向北,书怀躺在床上,支使他把房内收拾了一遍,总算清清爽爽的像点儿样子。对于他这种使唤别人忙活,自己躺下偷懒的行为,墨昀表示了强烈谴责,但倘若谴责有用,现在忙到晕头转向的就不再是他而是书怀了。
“天帝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书怀在床上打了个滚,再次光脚跳下地面,跑到桌旁抓了一颗果子来吃。就算是吃也堵不住他的嘴,他一边被冻得哆哆嗦嗦,一边抖来抖去地在地面上蹦跶,还不忘对墨昀收拾好的房间作出点评。他先是说墙角的箱子摞得太高,后是说水盆摆放的位置不好,墨昀听得心烦,随手撩起被子将他罩在里头,裹成了一个大蚕蛹再扔回床上。书怀大惊失色,慌忙挣扎,墨昀唯恐他动得太厉害又翻下床,伸手将他向里推了推,书怀折腾得累了,又缩回被子里不断吸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