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精神,怕不是因为我那一剑,而是因为在忙其他的事。”书怀未尝忘记存雪放进冥府的傀儡,那傀儡可是险些要了他的命。
墨昀一把将书怀拦到身后,冷冰冰地看着面前的天神:“你又想做什么?”
他这般不客气,让存雪也愣了一愣,然而这人是个厚脸皮,不过瞬息又变回了一张带笑的面孔。墨昀看着存雪,存雪同时也在看他,双方都在心中暗自冷笑,嫌弃自己的对手太过假惺惺。
书怀又伸手捡起一颗红豆,将其捧在手心:“你做这东西,倒是做得不错。”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尽管让他起了思念的不是存雪,但存雪依旧能知道他在想谁。思念的意义很广泛,它不单存在于情人之间,实际上,相连的血脉分隔太久,也便能不约而同地与之相遇。
然而又能怎样?
思乡就能回到故乡吗?想要谁在身旁,那人就能回来吗?
“都过了那么久了。”书怀听见自己说,“我以为我都忘了,我以为你也忘了,没想到你记别人的事,记得倒是很清。不过我想,你抓住它也没有任何用处,你还当我是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吗?”
“我看你的脾气,一直像个孩子。”存雪又笑了笑,“在我看来,你们都不过是幼稚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到后期就是一场想方设法偷懒回宿舍的战争。
第116章 执念
既然是幻境,那么闹得太大也无所谓,书怀心中起了恶劣的念头,恨不得即刻拔出剑,将存雪构建出的这片虚幻搅个天翻地覆。存雪微微一笑,看出了他的意图,却不点破,只将手掌覆在身旁的异兽额上,轻轻抚摩它的长毛。书怀多看了这异兽两眼,认出它正是那见过两面的兽王,然而不知怎的,现在的兽王身上少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时过境迁,可能这异兽也经过存雪的多次改造,变作了另一副陌生的面孔。
墨昀掌中握着长刀,周身煞气四溢,他比书怀更好斗,这是刻在他骨血当中的本性,现下这本性被存雪激发出来,不经历一场打斗,是难以压制下去的。存雪的双眼在墨昀身上扫过,于他这淡淡的一瞥之间,地上猛地冒出数根尖刺,若非墨昀躲得迅疾,恐怕此刻早已被扎穿。
无论装得再怎样道貌岸然,内心深处的阴毒都是无可更改的。书怀和墨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攻向存雪,不打算给他下一次偷袭的机会。可存雪显然有恃无恐,他的状态比起先前要好转不少,竟然完全不在意对手的攻击,只灵巧地躲避刀锋剑影,那头异兽也消失了,书怀甚至没看清它去了何处。
只一晃神,眼前的存雪便不见了,书怀停手环顾四周,但见绿草如茵,花香鸟语,分明是春日景色,看来是又踏进了另一个幻境。
人常常碰见梦中之梦,虚幻之间还存在另一层虚幻,实属常态。书怀觉得这没什么稀奇的,于是收了佩剑,想瞧瞧存雪又在搞什么花样。他从这幻境里感应不到杀机,但存雪设置它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让书怀看看风景。
话虽如此,但走着走着,就连书怀本人也开始怀疑存雪是否当真那样无聊。这幻境里一片祥和,静谧安逸,草丛间甚至还时不时冒出一只小小的野兔,冲来人探头探脑地张望。无论怎么看,都是没有危险的样子,可在看似没有危险的时候,人最容易放松警惕,从而被一击得手。书怀完全不敢放松,桃木仍在剑鞘里,但他的手始终扣在剑柄上,准备一有异动便拔剑应敌。
异动倒是没有,怪异的人物却突然出现,书怀看着远处那个女子,有一刹那的怔愣。那名女子衣裳朴素,其上还有几处补丁,一看就不是富家女,然而在她眉眼之间,没有浓重的哀愁,只有浅浅的欣喜。她在草丛间的小道上漫步,时不时弯腰去触摸路旁的野花,先前那只小兔子跳了出来,主动去亲近这温和的人类。
她全然看不到书怀一般,自顾自地朝这里走,书怀连忙避开,就近寻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一跃而起藏进了树冠之中。感谢这天生就浓密的树冠,给他提供了藏身之地,让他不至于被对方一眼发现。
女子所关注的事物全在地面上,书怀笃定她不会抬头,地上这样多的新鲜东西,足够让她眼花缭乱,关注不到其他,它们扰乱着她的心神,吸引着她的注意,而自己躲在暗处,不会有任何值得她来看的地方。书怀稍稍放松了些,双眼却仍旧盯着那女子的脸细看,倘若墨昀此刻在他身旁,瞧见他这副神情,定又要醋意大发,掀起醋海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