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茶极力想争辩些什么,但是又发现大夫说的话句句属实,日本人是来听了戏,一郎也确实是自己的好朋友,自己也确实收了一郎的东西,难道自己真的是汉奸了?
琴茶不想承认,虽然他没有敢于上战场的勇气,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出卖自己的国家,要不是舍不得戏和孩子们,他绝对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愿意挺身而出。他不是汉奸。
大夫还在里面喊“生了病去找日本人呀,他们还能不给你药吗,北平都是他们的了,你们这些汉奸功不可没啊!”
汉奸,汉奸,多么刺耳的词语。此时就混合着风雪,像一个耳光,抽得琴茶头晕目眩。
“我不是汉奸!”琴茶朝里面喊,他不能接受这种耻辱。
大夫丝毫不理会他“我知道你,你以前不是还勾搭洪家少爷吗?享尽了荣华富贵!可现在呢?人家去抗战,你如果念及一点旧情,也不会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勾搭日本人,见利忘义,去做汉奸!”
生颐,生颐。
琴茶怎么也没想到老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生颐来,他想到自从有了生颐,自己就再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天塌下来生颐也能替他扛住,说声“没事儿,我在呢。”可是现在,有生颐就好了,如果他在,自己就不用受这么大委屈,站在雪地里平白无故任人欺辱。
老人继续不依不饶” 唱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说戏子无情,□□无义呢,吃花饭的,都是一个德行!”
琴茶没想到他能这么一针见血地戳中自己要害,伤疤毫不留情地被撕开,自己最珍视的感情和最爱的戏都被里里外外数落了个遍。他突然想要躲起来,躲进黑夜里,不要让人看见。北平城似乎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哪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生颐,你在哪里,带我走。
琴茶冻得浑身僵硬,他噙着泪再次开口“求您了,我不是汉奸。桂川有个□□的学生被警察打伤了,求您去救救他!“
“怎么,还哭上了?你的眼泪对那些活在风花雪月里的鬼子有用,对中国人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每个中国人,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汉奸!”
风烈烈的吹着,琴茶有些过长的头发被风吹的打到脸上,他没有办法,他咬咬牙,腿弯一软,直直跪在雪地里“大夫,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救救那个学生吧!”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在安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空灵“兔儿?”
琴茶回头,有点意外“一郎君?”
“怎么了”一郎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看他满脸的泪和汗凝固在脸上,连忙摘了手套帮他擦。
“桂川有个受伤的学生,快去救救他。”
“好,好,你不要着急,我马上派人去,你放心,我这里有最好的药和医生。”
琴茶点点头“谢谢了,一郎君。”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有点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郎把他横抱在怀里,脱下大风衣给他盖上,刚才面对琴茶时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他冷漠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挥了挥手“里面的人,全部杀死,然后把这里烧了,一个活的都不不许留。”
几个兵立马冲上去,几脚便把门踹开,一郎抱着琴茶转身走去,听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和啼哭声。
欺负你的人,我是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的。
山田,如果当时我也能保护好你,该有多好。
第16章 第 16 章
琴茶对日本人实在有种厌恶感,他不懂日语,鬼子也不懂中国话,却总是成群结队来听戏。琴茶喜欢唱戏,但不喜欢对牛弹琴。
日本人并不是都像一郎那么守规矩,那么懂礼仪的。他们往往在台下嬉笑,喧哗,随意走动。
“梆!”突然一个茶杯飞来,琴茶勉强一躲,茶杯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去。在台上摔了个粉碎,热气呜呜地往上冒着。
琴茶往台下看去,几个日本人摇头晃脑地笑作一团,说些什么,他听不懂。
如果是以前,这种人早让几个伙计赶出去了,可现在不一样,亡国奴是没有资格赶人的。
守安瞪过去,显然是要发怒,琴茶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发怒,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唱。琴茶站稳,还没来及开口,又一个茶杯摔过来,正好在琴茶身边的墙上碰碎了,滚烫的茶水和碎片顺着他的领子溅进衣服里,台下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