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两个人都还没醒,便有伙计来敲门。生颐起身去开门,那伙计说:“洪少爷,有人找您有事。”
洪生颐点点头,:“好,我一会儿就去。”说罢走进屋里来,琴茶被这动静惊醒了,起身问生颐:“怎么了?”生颐说:“有人找我,我先去洗漱。”
琴茶也起身去收拾,一边道:“中午忙完了一起去吃饭吧,有家烤鸭不错,这次我请你。”
“呦”洪生颐洗了把脸,笑道:“琴老板要请我吃饭?怎么?这八年赚大发了?”
“哪有”琴茶笑了笑“小鬼子听戏不给钱,桂川基本没什么收入,勉强过日子罢了。”
生颐皱了眉:“北平这么乱了?”
“可不,前一阵子活埋了一个村子的人。”
“活埋?”
“嗯,起初我还以为只是浅浅地埋进去,还妄想趁鬼子走了去救他们,等我到了,地下....”琴茶说着说着,自己也突然一阵不舒服,有点恶心起来。
生颐不说话了,默默得洗完脸。脸色是不大好看。
琴茶察觉到什么,开口说:“那个一郎,他...他不打仗的,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人很好的,和他们不一样....”
“够了,别提他!”生颐有些发怒了。
琴茶不说话了,也想发怒,但还是忍了。生颐也不说话了,他不想刚和好又吵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生颐觉得不如把话说明白了:“对了,你还会用枪了。一郎教你的?”琴茶嗯了一声,生颐继续说:“嗯,你的枪是他送你的?”琴茶不说话了。生颐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枪是日本产的,我看得出来。”
见琴茶不说话,生颐说:“把枪还给他,我给你一把新的。”琴茶一言不发,许久才说:“你还是针对他?”生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哪有,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他给你送东西罢了,以前我不也是?不喜欢别人给你送东西,是他还是别人,我都一样。”
琴茶半信半疑地说:“好。”又接道:“生颐,他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对他怎样。”
气氛又凝重了起来,两个人都不肯退让。
最后生颐拿过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说道:“中午等你吃饭,不见不散。”
“好”琴茶说:“头发该剪了。”
“晚上陪我去剪吧。”
“好”
生颐笑了笑,披上外套:“那我先走了。”
“等一等!”琴茶又叫住他。
“怎么了?”生颐踏出门的脚又收回来。
战乱纷飞,灾祸连绵,说不定哪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你讲。
我爱你。
但是,琴茶想了想,说:“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爱你。
第24章 第 24 章
这是自生颐来了之后,琴茶第一次单独约一郎出来。
他们约在一家日本料理店里,第一次一郎请他在外面吃饭,就是这家店。
虽然下雨,但是琴茶还是早到了些,没想到一郎到的更早。他穿着和服,让琴茶忍不住想到几年前的新年。
日本的樱花很好看,榻榻米很舒服,料理很好吃,如果他们不这么残暴嗜血,琴茶会热爱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文化。
“兔儿”一郎看到他,立马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琴茶只是淡然地一笑,似乎有什么心事。
两个人相对而坐,琴茶很紧张,手心全是汗,他的手在底下抠着一小块桌腿上翘起来的木碴,即使是木碴刺进指甲里也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有查觉。
一郎拔了酒瓶的塞子,晃了晃,问:“兔儿,你要喝酒吗,上次你醉了...今天,你还喝吗?”
琴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把酒杯递过去,一郎笑着给他倒上,关切地问他:“你今天是怎么了?”
酒还是那种酒,上次让他醉,这次让他格外清醒。
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头一路滑到胃里,刚才闷热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冷汗又冒了出来。
琴茶没有这么紧张过,第一次上台都没这么紧张。他把手伸向腰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取出那把小巧的□□,推在桌上,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一郎君,这把枪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