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_作者:是鱼鳖耶(128)

2019-02-14 是鱼鳖耶

  “大晚上的,又收拾柜子?”余夏生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甚至都没看清于秋凉从书柜底下拖出来点儿什么。于秋凉嘻嘻一笑,吃力地把那些试题搁到窗台上,窗台的面积不小,但他一把这些废品都放上去,窗台竟然被挤没了。学生们苦啊,他们的书包越来越轻,那是因为他们的书和试题全都在学校里,满满当当地塞进了课桌。于秋凉这还只是把数学题拿了出来,倘若加上其他科目,恐怕能放满他半个卧室。

  那些废品堆在柜子底下,经年累月地吃灰。于秋凉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手,一脸嫌弃地跑进了卫生间。余夏生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看他折腾,这时候,一张数学卷子突然掉落在地上。余夏生过去把那张卷子捡了起来,发现这是于秋凉初三时候的考试卷,令人惊讶的是,初三的于秋凉考数学竟然能拿满分。

  初中数学和高中数学果然不是同一个科目,难怪于秋凉有这样大的心理落差。余夏生多少明白了他为什么这样自暴自弃,但于秋凉正常的时候老是笑哈哈的,余夏生不觉得他承受不住这点小事。不动声色地把那张卷子放回去,余夏生依旧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看向对面的墙壁。他之前没认真观察过这面墙,此时仔细一看,竟发现在半人高的地方有铅笔画出来的图案,不过线条模糊,像是后来被人拿橡皮一点一点地磨掉了。

  这个小区不算很新,但也不算很旧,它大概有六年的历史,于秋凉今年十七岁,他不可能是在这间房里长大的。而且他的房间,只有过他一个主人,墙壁上笨拙的线条,幼稚的图案,会是谁画上去的?

  于秋凉好像有个弟弟,可他的父母包括他的弟弟,都不和他一起住。

  这是为什么?

  路怀明也知道于秋凉有个弟弟,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余夏生在外面都听到了。他只听了个大概,因为路怀明只说了个大概。路怀明似乎也不是很了解于秋凉的那个弟弟。根据于秋凉的那句话推测,这个小男孩是在路怀明去世之后才出生的,虽然不懂得他的降生意味着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必然很特殊,还很有可能是某件事的□□。

  卫生间的门又开了,于秋凉的手还没完全擦干,就甩着水珠跑进了屋。余夏生轻轻拍着枕头,看着于秋凉把那些废纸一袋一袋地提出去,既没有询问,也没有制止。有些人平常不收拾东西,一旦要开始收拾了,就把旧物一件一件地往外扔。时常清理废物是个好习惯,于秋凉显然也保持着这个好习惯,他不是一门心思只知道恋旧的人,没用的东西他就丢掉。余夏生不讨厌爱丢旧物的人,但照于秋凉那个样子来看,他有点害怕哪天于秋凉心血来潮,自己把自己清理出家门。

  窗台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于秋凉拿着抹布,把它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叫那纯白色的石面光洁如新。他意犹未尽地环顾四周,还想再找出一点旧东西来丢掉,好让自己的房间变得更整洁,余夏生见势不妙,连忙出声打断:“差不多行了,赶紧睡觉,明天还上学。”

  “上什么学,不上。”于秋凉拿起书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脖颈,话音突然卡了壳。他发现自己脖子上那一圈手印消失了,再挽起右边的衣袖一看,手臂上破皮的地方竟也恢复得完好如初。他顿时纳了闷儿,这复原得也太快了,不太正常,多半是余夏生趁他不注意偷偷捣鬼,好让他赶快回去上课。

  余夏生果真是抱着让于秋凉赶快回去上课的心思。他不再逼着于秋凉去写数学题,但早上把人叫醒的方式越来越简单粗暴。于秋凉睡得好好的,身上的被子突然没了,热烘烘的感觉一下子没了大半,冷飕飕的风从背后吹过来,余夏生这混蛋居然打开了窗。

  “别,别……把窗户关上,冷。”于秋凉抱着膝盖,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想以此抵御侵袭入室内的寒风。他觉得余夏生简直是在没事找事,怎么成天和个老妈子一样,他记得他妈妈就喜欢大早上开窗,说是要换换室内的空气。

  究竟有什么好换的啊?外面全是雾霾,屋里的空气本来还好,被这么一换气,也都变成了新鲜的雾霾。于秋凉缩得紧紧的,抱着他的枕头,余夏生抓住他的脚踝想把他拖下床,不出意外地看到他双腿踢蹬,好像被人揪住尾巴的小狗一样。

  “起床,上学去。”余夏生命令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