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_作者:是鱼鳖耶(209)

2019-02-14 是鱼鳖耶

  换作从前的于秋凉,听到“谈恋爱”三个字,铁定要反胃,并由衷地感慨这种活动和自己完全不搭边。然而,今非昔比,于秋凉的境况有了很大变化,他早就静悄悄地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只是暂时还没有人发现。

  宋词然没发现,于秋凉也不好意思直说。他嗯嗯啊啊老半天,把宋词然这八卦婆给糊弄走了,就飞快地删除了通讯记录。他趴的姿势不太对,这会儿另一条手臂不太舒服,于是他稍稍坐起来点儿,挪了挪自己的胳膊。结果,他的胳膊已经麻了,动作迟缓而僵硬,这么一动,竟碰了一本书下去。

  “哎……”于秋凉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叹息,努力弯下腰去够地上的那本书。够着够着,他忽然发现宋词然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看到什么傻子似的。

  于秋凉最讨厌别人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不过他对着宋词然的时候,多少还是保留了耐心。对待朋友当然要有耐心,不用心维系的友情,很快就会飞走。他抓着桌沿爬起来,问道:“看我干嘛?我脑袋上有东西?”

  “没……”宋词然的神色更奇怪了,“你在桌子底下够啥呢?”

  于秋凉懵了。从天而降一道惊雷,把他击打得外焦里嫩。他揉着发麻的手,颤颤巍巍地低头望去,但见地上那东西不是课本更不是练习册,它压根就不是属于阳间的事物。

  啊,肯定是顾嘉这个神经病!她看了杂志不拿走,还往别人的桌子上放!

  于秋凉气坏了,但他当着宋词然不好发作,只能说是自己看错了,以为地上掉了一根笔。

  黑色的笔掉在这种环境里,确实很难看清楚。宋词然信了他的鬼话,没再和他较真。

  坐在他们右边那一列的同学猛然吵闹起来,于秋凉趁着宋词然扭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了地上那份杂志。他没认错,这杂志果然就是顾嘉常看的那种,谁知道顾嘉是不是又坐过他的位置!

  顾嘉总喜欢呆在于秋凉的教室里。这并不是因为她要盯着于秋凉,而是因为她从前上学的时候,也用过这间教室。

  离开之后才会懂得怀念,因为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于秋凉没觉得高中生活有什么幸福的,但他冥冥当中有一种预感,他预感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认为高中的“自习课”是天神的恩赐,高中时代最后一排的座位,则是一片无人侵扰的净土。

  最后一排的座位,他现在也觉得它是净土。

  顾嘉从前是坐在第一排的,可她现在不爱坐第一排了。她没做过坏学生,没来过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坏学生专属地盘,在她上学的那个年代,大家都以坐在最后一排为耻,但谁也不知道,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到底多么有趣。

  第一节 课睡过了,历史老师走了,数学老师进了教室。于秋凉忽然来了精神。他又去翻书,这一回翻的也不是课本。他有几个不太好的习惯,或者说是怪癖——他喜欢在历史课上睡觉,还喜欢在数学课上做历史题。

  宋词然上午才喝过柠檬汁,此刻讲话酸溜溜的,仿佛一颗巨型柠檬成了精:“历史课上睡大觉,这个时候来做题?”

  “总比某人一拖拖到底,作业全空白要好吧?”于秋凉头也不抬,迅速回嘴,“猴子的明天又有明天,明天的明天还有明天。你就是那个老在等明天的猴。”

  “呵呵。”宋词然发现说不过他,就立刻开始转移话题,“晚上出去玩不?”

  天这么冷,去哪里玩儿?于秋凉感觉宋词然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冒热气的家里不待,非要去快餐店跟冷冰冰的餐台拥抱,鬼知道这是什么破毛病!鉴于宋词然最近老发疯,于秋凉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次解决掉所有烦忧,他转了转笔,在宋词然手背上狠敲一记,严父般呵斥:“玩什么玩!数学题写了吗!政治作业补了吗!”

  宋词然的数学作业老早就写完了,政治却一笔未动。他讨厌政治不是一天两天,但他和于秋凉一吵架,对方就要拿他的政治作业来说事。政治老师特别关照宋词然,别人的作业她基本不看,专门盯着宋词然这只小老鼠。宋词然几次想蒙混过关都没能成功,往往要痛哭流涕地抱紧于秋凉这个大腿,求于秋凉带他轻松起飞。

  “唉,还不着急——”宋词然自我安慰般说着,“假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