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显然没想到廖明司这么说,一愣道:“这些你都知道了?”正欲再说什么,却转头看看玉屏和兴安道:“我跟长公子说句话,你们俩留在这里。”
说罢拉起廖明司走到墙角的树丛旁边,压低声音道:“你既然知道了江童的真实身份,那可是知道了江童是罪臣之子?”
廖明司点头道:“孩儿当然知道,但是佟大人是被冤枉的,父亲也如此认为,因此才会将童带来这里,不是么?”
“再冤枉也是被朝廷定罪正法的罪人,皇命难违,谁敢说是冤枉的。”何青厉声道:“你既然知道你父亲跟佟大人是至交,就更不能这么说,有多少宵小之人等着在背后捅刀子你明白吗?”
廖明司不服气地抽抽鼻子道:“孩儿明白这道理。可是这整件事情,都跟童没关系,他才七岁,而且一直跟着母亲。既不可能谋反也不可能违逆,为何要让他承担这些?”
“那又怎样。”何青沉声道:“他是佟大人的儿子——就凭这一点,骠骑卫就有理由杀了他。到时候不但是他,我们整个将军府都要受到牵连。”
说罢,何青盯着廖明司,正色道:“明司,我知道你喜欢跟江童在一起,但是那样做太危险了。我希望你能跟他保持距离,万一东窗事发,至少……”
“母亲!”廖明司愤愤地打断何青的话:“孩儿一直很尊重您,但是在童这件事上,孩儿不能听你的。”
“童失去了父亲,又看着母亲在眼前被杀。现在他只有我们了,您也看到了,他对我们一家人万分信任。在他眼里,父亲是英雄,孩儿是英雄。可在您的眼里,童就只是个负累么?”
何青没想到一向听自己话的廖明司会因为江童的事情忤逆自己,一时间气上来,便怒道:“整个将军府就我一个坏人是么?你和你父亲都是大英雄,所以能够不管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的死活?我不能!我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让你和你的父亲,让将军府所有人陷入危险境地。”
廖明司吃惊地看着何青道:“母亲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您要将童交给骠骑卫?”
何青冷声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无德,我只是准备将江童送走,让他永远不要再回到京城,这无论对他,还是对我们都有好处。”
廖明司的脑袋里“嗡”的响了一声,仿佛一瓢凉水浇了一身,仲夏的炎热之下,他竟然觉得冷的想打哆嗦。
“母亲……”
“这件事,你的父亲也同意。所以,江童一康复,就会送他走。”何青说罢,看着廖明司眼神柔和下来。她拍拍廖明司的肩膀道:“回你的院子好好养伤,别再想入非非了。江童是很好,但只要佟大人的案子在,你们便不能在一起。我是你的母亲,不能看着你葬送自己的一切。”说罢叹口气,转身离开。
廖明司一个人愣在原地,兴安过来叫了好几声,廖明司才反过味来。愣愣地看着兴安道:“兴安,知道么?母亲要送走江童。”
“什么?公子你说什么?”兴安纳闷地伸手摸摸廖明司的额头:“怎么整个人傻愣愣的,不是站太久中暑了吧。赶紧回院子里喝碗酸梅汤去吧。”说罢扶着廖明司走进了院子。
尽管有了何青的警告,廖明司依然每日里前往江童的房间陪着他。何青那日跟廖明司冲突之后,也想到没几天相处的时间了,心中心疼儿子,也没再管。
就这样过了几天清净日子。这一日,廖明司去校场练习骑射,走之前答应了江童要给他带两根野雉的五彩翎子回来。
练习了一会儿,廖明司便带着几个亲卫兵进山里打野雉去。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兴安远远地骑马跑来。
“什么事?不是让你在府中守着江童么?”廖明司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兴安,心中隐隐的不安道:“怎么?江童的伤势又复发了?”
“不是,公子,这次真的是大事不好。”兴安平复着呼吸道:“骠骑卫去了府上。”
“什么?”廖明司心里咯噔一声道:“他们去府上作甚?父亲前几天不是已经走了,还有什么公差么?”
兴安摇摇头道:“是冲着表公子来的,夫人将他们挡在厅堂里周旋呢,小的看这些人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