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报春毫不畏惧,迎风直上,声泪俱下地说昨晚自己外出时,碰到了昭殿下的马车,结果昭殿下强行将自己掳去,玩|弄了整晚才把自己放出来。
报春毫不羞赧,就这么直白地说殿下玩|弄自己,仲兰瞪大双眼,意识到自己还是技艺不精,没法让傀儡说些修饰之语,可是这个词让他莫名觉得滑稽,笑虫早已在肚中闹腾开了,搞得他咬着唇憋着笑,最后不得不假借喝茶之机将茶杯挡了脸,身子依然一颤一颤,一张俏脸已然憋得通红。
知事偷看李仲兰表情,情知此事不简单,不由大感头痛,幸好没多久他迎来了救星,但见一名穿着朝服的高大男子大步流星来到堂上,瞬间,仲兰的笑容就僵住了。
来人是晋王赵光义,他应该是早朝完刚赶过来,行色有些匆忙,但看起来精神很好,两袖生风,眉宇飞扬,像得了天大的好事。
当他经过报春身旁时,眉头才略有动静,但很快,他就看向仲兰,用醇厚的声音打起了招呼:“李公子,别来无恙。”
仲兰真想冲着那张儒雅的笑脸翻个白眼,他今日过来是来惩罚报春,顺便让晋王丢脸的,怎么这个晋王倒来凑热闹,还要跟他拉家常。
不得已,礼数还是要还的,仲兰忙起身行礼,对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正大光明”牌匾下方的那张红木座椅旁,欠了欠身子,缓缓坐下。
仲兰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就这么呆呆地注视着赵光义,对方见他樱唇微张,满脸不求甚解的模样,甚是可爱,便又丢给他一个和煦的笑容,问:“李公子,你似乎有问题要问我。”
仲兰忙避开对方的直视,又搪塞:“卑职不敢。”
赵光义无可奈何地撇撇嘴,转过头来看报春,长长的凤眼里立刻刮起漫天冰霜,他沉着嗓音问:“堂下女子,你说被昭殿下戏辱,个中详情,你再说一遍。”
不料报春忽然俯首磕头,泣道:“民女有罪,民女诬陷了昭殿下,请大人治罪!”
赵光义略一思忖,喝道:“赵德昭虽是本王的亲侄,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不会姑息纵容,堂下女子,你不要怕,且将事情原委说与本王听。”
可是报春口径大改,始终用额头“砰砰砰”砸着地面,坚称自己诬陷了昭殿下。
这是李仲兰所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之道了,他原以为诬陷之事很容易查清,也知道庭阶与赵光义之间很有些芥蒂,正好可以让庭阶打击一下赵光义。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赵光义是开封府尹,还亲自跑来升堂,让赵光义去审自己人,只怕庭阶要吃亏。
果然,赵光义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威慑力之大,吓得报春连磕头都忘了,只听赵光义正色吩咐衙役:“请昭殿下过来一趟!”
衙役应声而去,仲兰懊恼不已,今日他挑起了叔侄之间的争端,听说赵光义在朝廷中位高权重,他很怕情势对庭阶不利。
在等人的间隙,公堂上冷清下来,报春仍垂着头跪着,开封府里的知事和衙役安分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惟有办案椅上的赵光义悠闲地坐着,他眯了一会眼睛,蓦地一挑眉,将视线转移到李仲兰身上。
仲兰正在发愁,因而眼神迷离,眉目间似拢着一层薄纱,让人忍不住想轻手轻脚地拨开,触碰到那光滑如丝缎的肌肤,要命的是,他还偶尔咬一下下唇,被咬过的红唇晶莹剔透,宛若夏天的水晶糕,看得赵光义目不转睛,他突然悟到古人所说“芳泽”不假,但不知这芳泽除了芳,是否还甜?
就在一波人各怀心事之际,赵庭阶随着衙役来到堂上,他一眼就发现了李仲兰,斜斜长长的星目里又多几分疑惑,而仲兰在欢欣地与他对视了片刻后,忽然想到那天的情形,顷刻间脸一红,把头闷了下去。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赵光义的眼睛。
一身素色的庭阶今日倒像个书香气十足的公子,只是他那副“王侯将相”的表情过于傲慢,哪里还有半点书生的文弱之气。
此刻他昂首站于堂下,直勾勾地睨着赵光义,也不行礼,面无表情地问:“不知叔父请侄儿过来所谓何事?”
赵光义玩味地冲着侄子笑笑,用修长苍白的手指抓着惊堂木,轻轻地在桌案上叩击着。
他叩了三下后,突然将惊堂木在桌案上猛地一拍,大声呵叱道:“大胆赵德昭,还不赶紧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