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蓁性子柔婉,与人都相处融洽,和秦初寒、陆江林更是同辈间的好友,秦初寒放缓了语气,出口却是恭敬:“萧家主,”说完才对池蓁颔首,“池家主。”
萧峻厉冷冷地“嗯”了一声,一句客套也不多余。
世人皆知萧家家主生来凉薄,一双隼般锐利而冷漠的鹰眼带着寒气仿佛能洞穿一切,虽为一家之主,但除却族派大事从不出面,唯与齐名的另外三大家家主尚可多交谈几句。
若非刚才看到他与池家大小姐私下愉快畅聊的亲近模样,谁能想到素来不把人情世故放在眼里的萧家主,居然也能有那样展演而笑的时候。
秦初寒面不改色,权当未见。
这边池蓁有些无奈地与他说:“自我继承家主之位后,你这般就疏远地称呼我了。”
秦初寒不否认,“长幼尊卑,高位下阶,你我位置不同,不能逾矩。”
“也是,你向来谨守规矩,”池蓁叹气,又道,“这大漠天气不好,初来乍到容易不习惯,听说与你同行的小兄弟病了,现下如何?”
池小寒早就不知躲去了哪里,陆晚风才洗了脸,手忙脚乱下内屋垂幔后,只露出小半张脸,没出声。
秦初寒看了他一眼,答道:“好了许多,只是热未褪尽,吹不得风。”
池蓁当下有些抱歉地说:“那我们便不打扰了,你快把门关上吧。”
她推着萧峻厉退了出去,方向一转,两人进到一号房,把门关了起来。
等人走了,陆晚风放开帐子,摸摸下巴,心想池蓁方才俨然是一家之主的副模样,这里可是萧家,看来她与萧峻厉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想象中的地步。
“我才知道她昨夜就来了……”但是现在才住进客舍。瞟了眼凌家大弟子,这后半句话池小寒没敢说出口。
秦初寒若无其事地坐下,没说话。
陆晚风满腹心事地在屋子里呆了一晚,第二日准备出门逛逛那慕节时才想起来,脸上的面具洗了,但是来得匆忙没有备材料,而沙漠物资匮乏,一时间实在凑不齐。
思来想去,只能借着不习水土之由称见不得风,寻来一块丝料挂在两耳当做面纱遮掩。
池小寒来叫他出门时笑出了眼泪,“好一个蒙面美公子,要是换身姑娘的衣裳,我铁定当你是个女的。”
陆晚风捞了一把自己披散的长发,挑眉,当真去找来一件浅橘色烟罗裙换上,甩袖转了一圈,成功赚了池小寒一阵惊呼,却惹得秦初寒脸黑如炭。
他按下秦初寒要拔剑的手,一脸讨好:“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说是如此说,但是否是为了满足个人癖好就不得而知了。
☆、第 69 章
今日大漠的天气不算好,抬头便可见城外黄沙漫漫,隐有遮天蔽日之态,好在城池修筑巧妙,避去大半风沙。时至傍晚时分,高墙遮去大半落日霞光,整座城内更显得阴阴淡淡。
堡内居民倒是见怪不怪这种天气,该如何还是如何,那慕节更是准备得热火朝天,灯盏笼烛呈星火之态点亮整座城池,上至垂髫之童,下至耄耋老人,街上满目装扮红蓝彩绦的男男女女,熙来攘往,鼓乐齐鸣,趁此时做些节庆生意的,溢目罗绮珠翠,精彩戏文杂技,无不引得一两圈人围看。
大漠人热情奔放,不若中原人含蓄内敛,这等节日里,一眼定情便携手为伴者数不胜数,行路穿巷,偶尔还能撞见一些香艳的画面,留下一个抱歉的笑,转身离去,谁也不会介意打扰。
也有黑衣校服的萧家子弟巡街或闲逛,在萧家地界的厉风堡里,自是无数人的抢手货。
秦初寒不知第几次接到被人硬塞进手里或强行绑到腕上的红丝带,他推拒回一条,又有一条塞过来,再一看,周围还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姑娘等着上前。
他脸色冷沉,却不是因为这些姑娘。
“姑娘,可曾许过人家?如果没有……这是我的丝带,家住城西黄家冶铁铺,生意还可以,父母健在,不嫌弃的话……”
陆晚风笑着摇了摇头,没接也没说话,牵起秦初寒的手,半揭面纱,轻轻垫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秦初寒愣住。
小伙子登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伤心离开,反倒提醒说:“姑娘朦胧遮面难掩天仙姿色,想来也轮不到我,只是看你的肤色和打扮,应该不是大漠人吧,那慕节上,如果有人结伴,还是相互绑上丝带的好,可以彼此省去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