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濯出府后,我翻开顾易送过来的案卷,最后一行赫然写着:吴铭乃是杜濯所杀。
天将黑未黑时,宁风悄悄的来到案前,小声说道:“长安城东街的柳色楼起了大火,大理寺卿正巧路过,也随着大火一并烧成了灰。”
方才还好好的杜濯怎会死了?我紧紧盯着卷宗上的最后几个字:吴铭乃是杜濯所杀。
莫非是畏罪自杀?还是另有他人想转移目标,以为杜濯死了顾意便不会再查下去,这桩案子也就此一了百了?
脑中迅速闪过许多念头,却抓不住一点头绪,难道顾易被人算计了,故意引导他才查出这个结果?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会是谁在后面指使这件事?我慌乱中翻开杜濯之前留给我的书册,细细的翻阅了一遍。
刘相暗中训练影卫,常以与绣花针相仿的暗器伤人性命,手段毒辣。
我又想起吴铭脖子上也有针状伤口,是了,必是刘相舍了杜濯这步棋,故意引导顾易查出来错的结果,祸水东引,嫁祸给杜濯,保全自己不被暴漏。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晓大事不好:“可还有其他人受伤?”
宁风道:“死了管事麽麽。”
柳色楼的管事麽麽是个精打细算的女人,凡事入她手必得衡量出银两来,惹得柳色楼的公子们不满,这次柳色楼大火所有人都跑出来了,唯独死了她,我略感惊奇却不意外。
我见宁风面色踌躇,知他有话没说完,便道:“有什么话快说!”
宁风沉声道:“最近长安城内谣言四起,说是今上德行有亏,老天爷要另立新主……”
谣言不可信,但今上肯定会信。
我站起身来,绕过书桌,重新掂起顾易的简略沉吟道:“看来顾易的确有两把刷子。”只是中了某些人的陷阱。
我把简略递给宁风:“把这些送到相府,就说本王明日午时三刻在无香居等他。”
宁风犹豫道:“这个……殿下要三思啊!”
我道:“三思过了,你务必要快去快回!”
宁风见我态度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领了简略便大步离去。
俗话说的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况且还是事关江山社稷稳定的风言,今上有德没德暂且不论,众口铄金,任由流言传下去,到时候就算天德巍峨,也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何还能做一国之主?
今上下台,最先得益的是我秦王,造反派定会打着我的名义把今上逼下位,把我扶上高位,等我做了孤家寡人,他们再计划着算计我,等我齐家人全部死绝,也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称王的时候了。
唤来息雨,让他去藕德院找来顾易,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他,毕竟前路风雨不明,不能无故牵扯进来一个本该吟诗诵文的儒生。
当我一五一十的把目前情况全部说给他时,顾易眼睛望着手中端起的茶水,凝视着宫里刚送来的雨前龙井。
我便道:“你来长安就是为了令尊的冤情,如今冤情已解,本王再送你五十两盘缠,现在就动身!”
顾易却骤然起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为朝廷效忠乃是草民的本分,草民愿誓死效忠今上,效忠秦王!”
我轻叹了口气,道:“这一去,本王也不知有没有命回,若是没命回来,你就把我卧榻之下的几口箱子搜罗出来交给今上,你方能洗脱与本王的关系,若是有命回……”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恐怕你我也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殿下此话何意?”
“若你是皇上,知道此事后你会怎么办?”
顾易略一思索,便道:“草民相信殿下不会造反!”
我笑了,这是赏梅后第一次这么开心:“本王也信自己不会造反,可是今上会信嘛?身处高位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宁愿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这才是今上应该想的!”
顾易还想再说话,我挥手道:“下去吧,本王该嘱咐的都嘱咐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三更时分,我刚从书房出来,便听到有人唤我“思逸!”,声音清朗。
我回眸看到夏寻正风尘仆仆的赶来,脸上都是灰尘,身上的衣服也是凌乱不堪,一双眼睛却甚是清亮,立在昏黄的灯笼下,脸上无半点倦意。
第19章
“你来了。”我没有半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