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妃嫔也就是我的皇嫂们还是少惹为妙,赶忙闪身转到槐树后面,确认没人注意到我才松了口气。
那清脆的声音又起,却有了几分得意在里面:“那是。”
另一位长相稍微清淡些的妃嫔道:“臣妾听说陛下私下唤皇贵妃姐姐的小名兰芝。”
清脆的声音夹了丝愠怒:“少听下人胡说!”
这时一阵秋风吹得衣袖翩跹,露了踪迹。
清脆声音的主人在宫人的搀扶下找到了正要逃跑的我。
我忙揽衣袖施了一礼,顺着青色裙裾往上望去,依旧是粉面朱唇,一向爱笑的眸子此刻却是杏目圆睁。另外两个嫔妃刚进宫,打量着我:“呦,这个新来的小太监长得可真俊呢!”
“就是一副不长命的样子。”
“住嘴!”如寄定定的望着我。
从前如寄也曾为我的未婚妻,纵然无缘结为夫妻,到底还是与旁人不同。我感激的朝着皇嫂施了一礼,急忙退下。
过琴阁棋室,仁书院,绕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勤政殿看见满朝的文武。
刚一踏进殿内,诸位大臣便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别人越是质疑瞧不起我越要做出个强者的姿态来。
昂首阔步的走到文武前面,行完君臣大礼道:“臣弟拜见陛下!”
额头深深的触着冰凉的地板,听到众人的鄙笑,又听到龙椅上的今上平静道:“秦王平身。”
“谢陛下!”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众位卿家散了吧,孤有些话想对秦王说。”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陛下,云梦泽进贡之事……”刘相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这件事就交给卿家去办,查一查是否另有隐情,切记莫冤枉了好人。”
站在刘相后方着三品朝服的官员道:“那十月初三的雅会……”
十月初三也就是我的生辰,当年父皇尚在时,在我十岁生辰宴上当着众位贺寿的大臣颁布了一道旨意,这道旨意就是以后每隔三年的十月初三这一日,必得召集天下能人才俊来长安城游玩几日,说是游玩其实是对对诗,鸣鸣琴,顺便再选选栋梁之才。
这个看似有些荒唐的决定在父皇的召集下,竟每次都按时举办,直到后来潜移默化成为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如今新帝登基两年半,按照时间计算,该举行第四届雅会了。
我在下边俯首道:“臣弟不才,愿请旨主办。”
在朝的各位皆发出唏嘘之声,纷纷道:“秦王殿下有断袖之癖,还望陛下斟酌!”
“是啊,要是让秦王殿下主持,到时候传到邻国我齐国的脸面该往哪放?”
“是啊,陛下,此事牵涉到齐国的脸面,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还未说话,各位就让陛下三思,难不成你们已经能帮陛下做了决定吗?”我沉声道。
殿堂上瞬间安静,刘相忽而突兀的笑出声来,笑声在整个大殿盘旋,激起一层又一层的回音:“秦王殿下莫不是也想替陛下做决定?”
我笑道:“本王做不了自己的主,更做不了陛下的主。”
争执半晌,今上才高声道:“皇弟难得对孤有个请求,雅会本就是先皇给皇弟准备的礼物,孤这个做兄长的只能从了弟弟的心意。”
把臣子所说的国家大事化成一家之小事,不得不赞叹今上的高明。
我望着今上笑了笑,他越来越像个皇帝,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做皇帝的料。想到这不得不感慨父皇的识人眼光。
“孤与皇弟这些年没见面,有些话想私下说一说,众位卿家先退下吧”今上以皇帝的名义退了朝。
我垂首站立,卿家全部退散后,今上又屏退了宫人,殿中霎时间安静下来,那些嘲笑鄙薄之声仿若穿堂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宫人临走时关上了门,殿中燃了数十根红烛,因此并不显黯淡。今上依旧端坐龙椅上,华丽的龙袍剪裁合体,顺着身子逶迤到地上。
半晌,今上才说道:“皇弟这两年多还是一点没变。”
“不过一副空壳皮囊,皇兄倒是变了,变得与从前一点都不一样。”抬起眼望着最上面的皇兄说道。
皇兄听此言笑着抚摸身上绣的别致精细的龙云纹:“孤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