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混吃了三日，莫迦本以为会即将摆脱为吃发愁的日子。谁料，他倒是心心念念盼到了小厨娘按时归来，却没能来得及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就等到了她辞工的消息。
“你要辞工，为何?”不同于上次好说话，小厨娘明显听出了莫迦话里的恼意。
她两手紧紧抓住两侧，试图掩饰紧张，声音断断续续说道：“对不起……东家……家里有人生病，实在走不开。”
“多给你十天假，可够?”若非试了好些厨娘，都不甚满意，莫迦也实在不愿勉强人。
“这……”小厨娘小心翼翼的拿眼觑人，见莫迦面露诚恳，反而有些为难道：“东家，”若非家里的大少爷病了几日，儿子年岁太小又顶不了事，小厨娘也不愿辞掉这份难得的活计。
“再给你十日，十日之后你再来。”莫迦估摸着十日，该好的病也好了，不待小厨娘开口，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半贯钱递过去道：“这个月的工钱你先拿着。”
接过钱，小厨娘点了点头，算是暂时答应了下来，临走前，还帮忙着做了一顿饭，才紧赶慢赶的跑回家。
一场大雪送走新年，距那日已是第七日，莫迦刚吃完从德善楼打包的几样小菜，准备在院子消食，耳边就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起身前去开门。
门一推开，嘭的一声，那多日未曾露面的小厨娘迎着他跪到面前，眼眶发红。
她一边磕头一边泣不成声说道：“东家求求您救救我家大少爷，救救我家少爷吧”。
“你家大少爷?”莫迦被她这称呼弄得有些糊涂。她既然是别家的奴仆，怎么跑到自个这做活?
“是……”喏喏回道，一时忘了她如今的身份是大少爷的姨母，事出突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通。
听小厨娘说完事情的经过，莫迦诧了一瞬，没想到她竟是那祁大夫的家人，心道还真是巧。
“东家，小妇人自知这事怎么也求不到您这，可实在是无人可求……”小厨娘凄凄的恳求，身子止不住颤抖，眼泪簌簌而下，怎么瞧怎么可怜。
可莫迦是军人，不是大夫，瞧着跪在身前焦灼不堪的女人，她斟酌了一番道：“我同你去救人，往后一日三餐饭，你来做?”
胡乱点头应承，小厨娘忧心家中病人，唯恐挽救不及时，人一下没了，遂也没想太多。
“走吧”莫迦料见她答应，锁了门就一同朝西城的方向走去。
不同东城，西城这边可谓鱼龙混杂。莫迦之前在码头做活，收入勉强够糊口，在此也曾过度了几个月。
对此地的破乱之相实在是不敢恭维。
来到一处狭小的窄巷，他们一条路走到底，到了巷脚一户小院子门前停下，莫迦跟着小厨娘推门而入，极目处，巴掌大点地儿，竟挤着住下了三四户人。
莫迦暗暗惊诧，余光瞟见小厨娘尴尬的半垂着头，引着他朝其中一间走去。
他心下一叹，跟着进屋。
迎面走来一小男孩，莫约五六岁的模样，听到声响，猛地抬起来。
他两手捧着一个豁了口的瓷碗，里面不知盛的什么，因着他的动作给洒出了些。
他皱眉瞅了眼，有些心疼，不过一瞬，又激动道：“娘，大哥刚醒了”说罢，注意身后的莫迦，刚伸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一半回来。
“醒了!”听他这话，小厨娘总算松了口气，却未全然放心，上前掀开作为隔断的帘子，想进去瞧瞧。
躺在床上的祁垣，这会儿刚清醒过来。他半个身子靠在冰冷的墙上，整个人因发热烧的迷迷糊糊，感觉到帘子掀起时带进来的风，意识彻底恢复过来。
“孙姨娘?”因多日咳嗽，声音嘶哑，祁垣双目失明，只能凭感觉判断来人。
“是妾身，大少爷可好了些?”孙姨娘走上前，关心询问道。
“好了不少，”话还未说完，祁垣猛地咳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小男孩闻声，立刻把药端到跟前，催促着道：“大哥，快喝药。”
“好”祁垣接过药碗，手心一片温热，心里暗叹了一声，他又怎会不知此药效。
如今家中已所剩不多，若非孙姨娘和祁圪执意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