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活动手脚,扶笙越站越不安生,左瞧瞧右瞧瞧夫子没在,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罚站?才不管他呢,爷爷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扶笙,扶笙!”背后有人小声叫他,扶笙回头,就见西舍的那个同乡陶锐,就是被他拉出来敷衍别人的那个,从拐角处探出头来。
扶笙过去,两人接上头,“咋了?”
“你要小心啊,这两天先别到处乱跑了,董狗熊刚刚扬言要找你麻烦呢。”
董狗熊就是被扶笙揍的那个,原名董子玉,因为长得人高马大,所以人送爱称董狗熊。其实陶锐到现在还想不通,董狗熊再怎么不济,也比国子监绝大部分的学子强多了,人家父亲可是当朝大将,虎父无犬子啊,可以扶笙的小身板,“你到底是怎么把他打成那样的?”
“打架是要用脑子的。”扶笙撇撇嘴,“他以为从他爹那里学了几招就能镇得住我这个乡下来的野小子了吗?”
“反正你当心点儿,人家有权有势,我们犯不着跟他们怄气,多不值当,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董狗熊虽然蛮横,但现在是摄政王治下,他不敢乱来,不然他爹打断他的腿,你服一服软,保管他三天就把你忘了。”陶锐是真心为扶笙好,他们那个县,整个国子监就他和扶笙两个人。
想当初他来长安念书的时候,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都敲锣打鼓的,多自豪啊。来了长安才知道大周原来真的很大,自己就像一粒小石子儿,太不起眼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个同乡,怎么说也得关照关照。
扶笙点点头,心领了。他总不能说我还认识当今摄政王呢,我就是靠他走后门进的国子监,万一吓着人就不好了。
而且扶笙也不愿意出了一点小事就去找他们帮忙,那也忒没面子了。反正他没偷没抢,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陶锐看看周围好像有人来了,便拍拍扶笙的肩,先撤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担心的,扶笙的性格太倔,年轻有抱负,刚来长安,有股子谁都不能让他认输的劲儿,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啊。
而与此同时,汪敏刚领了阿白的嘱托,从宫里出来。
扶笙的事情,无论是李晏还是阿白都不好在这时候出面。一是要顾及扶笙的想法,他既然有骨气,不想过多借助别人,这是好事,人在逆境中反而能成长得更快,吃点苦也没什么。二是他们随便哪个人出头都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汪敏恰好是言夫子的学生,去国子监拜访恩师,倒也合情合理。
国子监曾经的学生到访,于国子监当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当这个学生摇身一变变成了摄政王和白先生跟前的红人时,就不一样了。汪敏虽然走得低调,但不乏有人认出了他,并且把这消息给传了开来。
其实学子们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读书人的世界,仿佛跟江湖武林隔着一道鸿沟,你遥望着我,我遥望着你,看着很近,实则很远,汪敏可是一派掌门,这样的人物,对于许多心性未定的少年来说,比摄政王跟前的红人要有吸引力得多。
汪敏先去拜访了言夫子,用的当然是‘那日街上偶遇,心中甚是挂念’的由头,当他提出想要四处走走、故地重游时,也没人觉得奇怪。
彼时,扶笙正寻思着怎么借机逃出去。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他得快点出去啊,可他还在罚站,况且此时再去西舍,就太引人注目了。
怎么办呢?
他支着下巴,坐在廊上,盘着腿呆呆的望着斑驳树杈间的天空。
左右无人,同窗们都回校舍休息了,四周万籁俱寂,连只聒噪的蝉都没有。扶笙忽然有些怀念大青山和他的狗了,可是国子监不让养狗,所以他只能把狗托付给李晏,据说现在养在京兆尹裴大人家。
嘿,让堂堂一个京兆尹给自己养狗,扶笙觉得自己倍儿爽。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瞎想里,神游九州。
地面上几道人影,在悄悄的接近,而他却浑然未觉。另一个魁梧的少年藏在角落里,顶着一张猪头一样的脸,脸上还缠着纱布,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待看到那几道人影马上要靠近扶笙一步之内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快,抓住他!”
扶笙立马回神,常年在山里晃荡练就的好身手让他千军一发之际,往后一滚,躲过了抓来的手。
可是他到底只有一个人,对方有三个,而且各个是好手,扶笙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们给捏碎了,那手跟铁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