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问话间文无隅站了起,池水到他大腿根部,不着遮掩地爬上岸。两人厮混日久,已然不知羞臊二字如何写。
“去了不就知道。”
话虽这么讲,可王爷丝毫没有停下等他的意思。
文无隅也干脆,直接脱了湿衣光着身子套白袍。
渊澄瞥见他这般一股子笑意生生憋在心口,实在有些辛苦。
越走路越黑,念着文公子是个十足路痴,他特地停下脚步把人牵住。
到围墙边,四周已经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渊澄附身过去,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句,“你先等会儿,我出去给你搬个梯子来。”
文无隅一听这带笑的口气立时预感不好,连忙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一丝绸滑,随之入耳一道宛如飞鸟振翅的声音,周边仿佛突然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王爷有时当真喜欢捉弄人,分明没打算带他一同夜游。
第47章
长夜寥寂。
偶有微风吹过,引得道旁两排垂挂屋檐的红灯笼阵阵摇曳。
两声轻长的叩门。
板门从里面打开一道,“主子…”应门的一惊,忙又卸下几道将来人请入内堂。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半白的老翁神色略显紧张地出迎,不到王爷面前便要下跪谢罪。
渊澄摆了下手及时拦住,“不较这些虚礼。”本也是他来得突然。
老翁于是垂手恭敬地站一旁,又听王爷道,
“我让连齐吩咐的事可做好了?”
“都已备好。”
老翁回应着,方才那小厮从内房出来,手里端一方墨黑绸布遮盖的木案。
掀开绸布,便见五枚大小不等的官印,各色各质的玉石雕刻而成,印纽不一,为狮象鼠蟾类。
渊澄取一枚狮纽印,白玉底座盖过手掌大,他略看一眼,翻到背面谛视上头印刻的篆体阳文。
好半晌他欣然道,“何叔的手艺丝毫不减当年,多谢!”
前朝的官印,前朝印玺的铸造官,年过半百数十经年,仍能将当年的手艺复刻得别无二致,可见这一句谢词乃由衷之言。
“王爷言重了。”老翁盈笑,沟壑一般的深纹恰是历经沧桑后独有的豁达。
渊澄这么看着会儿,倏然感觉自己也心如止水,
“恐怕这往后京城不得安宁,何叔还是及早南下,到那吴越地莳花弄草颐养天年,就不必挂念许多了。”
老翁微垂眼睑,笑意渐渐淡去。静默了有一段,才如释重负般笑道,“老朽全听王爷做主。”
渊澄略点了个头,老翁躬身退下。
小厮奉上热茶后立一旁伺候。
渊澄小呷几口,忽而抬眼看向小厮,“连齐没住这?”
小厮回道,“住这,但今早起就没见他。”
渊澄浓长的眉微皱了下,这时后院响起一阵脚步声,转眼连齐便到了内堂,看见他时当下气息一紧,忙跪地参礼。
渊澄见只他一人,立刻猜到几分,“找谢晚成去了?”
连齐埋着的头又低下一些,“是。”
“什么时候跑的?”
“昨夜,属下一时大意,被他用了迷魂香。”连齐的声音里带着丝许惶恐。
渊澄默然,眉心渐渐深拢起,他虽有言让连齐不必再跟谢晚成,但这空隙间此人耍招逃跑,大有深究的必要,
“你最近一直和他在一起?半步没离开过?”
连齐心知主子指的是上回夜访王府之后,可那次谢晚成伺机而逃,无法确定他是否进去过王府。
见连齐迟疑,渊澄勃然变色,斥道,
“这个问题需要你想过才能回答吗?!”
连齐微微一震,忙道,
“主子被提审那日,他不见了一刻钟。”
“这么说他进去过?”渊澄站起,盯紧了连齐。
连齐居然不自禁地后缩下身子,“属下不确定,找到他时他正攀在飞钩绳上。”
渊澄愤而甩袖,背过身急喘两口怒气,霍然转身手指连齐,
“你做事越发混账了!给你一刻钟去试试到底能不能进府!只怕整个王府都能被翻过天来!”
连齐已经双手覆地,额头贴手背不敢作声。一旁小厮第一次见王爷发火,不关他事竟也跟着扑通跪地,慌乱的眼神无处可去只得闭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