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衣_作者:锦袍仙(42)

  ——我这是疯了,擅自出宫,已至入夜还不回去;他更是疯了,身为禁卫副统,就这般在自己家中卧榻上、不顾一切地与当朝太子纠缠,难道不知被发现的后果么?

  ——他知道,但是他只想要我。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便是毫无指望却又竭尽全力地想要我。

  天纵凝视他近在分寸的脸庞,终于明白:这个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刻意疏远,只会让两人都心神俱伤。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面对——拼尽全力。

  身外种种,此刻哪还有半点顾得上分心去想。

  第21章 合奏

  身下之人恍已全然化为一滩春水,天纵任由自己尽情啜饮,方才依依不舍地抽离。

  神智恢复清明之后,更是坚定了方才所想,见他缕缕长发被汗水凌乱粘在脸上,便以手做梳,轻轻替他理顺。待喘息初定,便起身披衣下榻去,却被星河在身后恐慌似地一把拦住。

  天纵知他之前被自己的离弃疏远所伤,又愧疚又心疼,宽慰地拍拍他手,俯身亲他一下,温言解释道:“我不是要走。你方才……你此时不便行动,我去拿水来,替你擦洗一下。”

  宁星河仍不放他,仿佛偏要在他面前逞强、证明自己行动无碍似的,即刻便要起身下榻:“我这里简陋,本就委屈殿下;哪能让殿下动手,我这便去拿来。”

  天纵正要拦他,却听见门外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门口搁下了什么物件,旋即又没了动静。两人对视,宁星河脸上一红:“是……星野的脚步声音。”

  天纵虽也脸红,倒也坦然:方才屋内声响动静毫无压抑掩饰,虽说雨声阵阵、庭院深深,但宁星野作为身手高强、感官敏锐的侍卫统领,不可能听不见。左右自己已然打定主意,今后不再远着星河,那么第一个瞒不过的便是宁星野,索性让他知晓便是。

  天纵见星河起身披衣,那单薄衣袍沾了汗水,贴在他身上,仍是恋恋不舍地盯着那肌理线条发呆。只见他旋即走进来,将盛着热水的浴桶放下,羞赧道:“这是……星野刚刚放在门外的;看来是瞒不住他了。”

  天纵已解开心结,便不再压抑自己,歪靠着床栏笑话起他来:“怎么?你方才明知院外有人,却还是死死抱着我不肯撒手,现在又怕别人知道?”

  宁星河本是羞得张口结舌,见他如此模样一笑,更是痴了心肠,说不话来。

  雨声沙沙,静无人来。

  两人简单沐浴之后,天纵松散了头发,随意披了衣衫,见一旁案上摆放着一架木琴,坐榻上还散着一本琴谱,便走过去拿起翻了翻,笑道:“不是说你病着么?如今怎么想起来看这入门的琴谱?可看得懂么?”

  宁星河红着脸夺下那本拙劣的琴谱:“我,只是小病一场,早已好了。这琴谱,是我,我听星野说,殿下您在晴岚河边抚琴、心事重重;我想着若是我能学会弹琴,便能听懂殿下的心事了。但我生来粗陋,也不便请人来教,就……自己胡乱琢磨。”

  “你是我的人,何处粗陋了?!不许这么说。”天纵便拉他坐在琴案前,自己也走到他身后一道坐下,绕过他双肩,将他双手拢在自己手中,按在琴弦上,笑道:“原来如此。你既是想学琴,何须去找别人;论琴道造诣,庆都城中难道还有人能胜过我去不成?”

  宁星河慌忙抬手,不让天纵碰到琴弦:“殿下素来抚琴最是讲究,沐浴熏香都算最基本的;我这里本已简陋,更何况这架木琴只是我从铺子里随意购得,此等粗俗凡品殿下如何碰得?”

  天纵将下巴放在他肩上,耳鬓厮磨,去蹭那颈窝温腻,低笑道:“沐浴,我方才沐浴过了;熏香么,你身上自有皂角香味。”双手覆在他手背上,伸开五指,命令道:“来,把手指一一贴在我手上。”

  宁星河笨拙地乖乖照做,两人手指相贴,四只手合为一双。

  天纵便屈起手指,缓缓带他在琴弦上一下下拨动,和着屋外雨打屋瓦之声,渐渐奏出一只简单曲调来。

  夜色渐深,雨夜灯下,这一曲简单却悠扬,直抒胸臆。偶尔侧首,满意地看见星河白瓷般的耳垂在发丝掩映下,正一点点红透。

  天纵无声一笑,鼻梁蹭上去,将他垂在肩上的发丝挑至耳后,再张嘴将那软软耳垂收进口中,慢慢含吮;犹嫌不足,便轻轻咬在齿间,磋磨那绵软口感,将自己鼻息直送入他耳内,心道:我这可是全然破了抚琴的规矩了,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