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突然觉得绝望,是了,早该到此为止了……他与孟桓,本就不该开始,现在也只是恰如其分地结束而已。
“少爷,”秀娘开口了,声音发着颤,“你若是不肯舍了他,那秀娘……也无颜再活在这世上了。”
“早在六年前,秀娘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了完成夫人的遗愿,这才苟延残喘,偷生了这六年,只为了将少爷抚养成人。”
“可少爷如今这样,是秀娘没有教导好你……秀娘无颜面对死去的老爷和夫人。”
秀娘说完,当真猛地一起身,一头向墙角撞去。
“秀娘!”宋芷惊声叫道,一把扑上去,想拦住秀娘,可迟了一步,秀娘已经一头撞在了墙上。
只听“嘭!”的一声,一时间头破血流。
秀娘的身子软下去,贴着墙面,一点点地向下滑,最后无力地摔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宋芷一时间骇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冰凉,血都冲上了脑子里,他呆愣了半晌,才猛然惊醒,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在秀娘身边跪下,手忙脚乱地将秀娘抱到怀里,
“秀娘……秀娘,你醒醒……”
“你醒醒……别睡,别这样。”
宋芷哭得满脸是泪,慌里慌张地试了下秀娘的鼻息,发现秀娘还有呼吸,那颗几乎冻结的心倏然活了过来。
这时秀娘动了动眼皮。
宋芷颤抖着手去摸秀娘的脸颊,哭着答应:“秀娘你别死……我都听你的,再不与他来往了。”
“再不跟他来往了……你别这样……”
“大夫……”宋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突然想起他该请大夫,连忙把秀娘抱到床上,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刚推门,那小厮站在门口,看到宋芷的模样,骇了一跳:“先生这是怎么了?”
宋芷没回答他,闷头就往外跑,被小厮一把拉住,宋芷挣又挣不开,满脸是泪地说:“秀娘出事了……要请大夫。”
小厮:“方才不还好端端的么?”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小厮立即做了决定。
宋芷没空理会他,径直往附近的外科大夫那儿跑,去了丢下几锭银子,也不管人答应不答应,拉着就跑。
外科大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没死在半道上,到了宋芷家里,看到一个头破血流的女人,又骇了一惊,但毕竟是外科大夫,见过大世面的,到了他熟悉的领域,立即稳定下心神,擦去秀娘头上的血迹,检查了一番后,给秀娘上药,开方子。
等这一套做完,宋芷又给了他一锭银子作谢礼,说是接下来都要请他关照秀娘的伤势,大夫连声答应了,宋芷这才千恩万谢地把人送出门。
送走了大夫,屋里便只剩下宋芷和小厮,加一个昏迷着的秀娘。
大夫说秀娘伤得很重,若不是救治及时,恐怕就真要去了。
眼见天色擦黑,小厮有些着急了。
照孟桓的命令,宋芷今儿是得跟他回去的,小厮不由得小声提醒了一句:“先生,你看这天色不早了……”
宋芷头也没抬:“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在这儿照看秀娘。”
小厮为难:“这……”他回去怕被孟桓打死。
宋芷握着秀娘冰冷的手,此时还是一阵后怕,好险,秀娘就差点儿死在他面前了。
“你没见秀娘现在这样么,若是我走了,谁来照料她?你不用说了,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走的。”
小厮也知道情况如此,但他又实在没法交差。
这时宋芷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似有挣扎,最后黯然从腰间取下那枚玉佩,递给小厮,说:“把这个,拿回去给少爷,他就明白了。”
那是孟桓征缅回来时送他的礼物,对于两人有别样的意义。
宋芷将玉佩还回去,意味不言自明。
小厮却不知道这茬儿,战战兢兢地接过了那一看就很贵的玉佩,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好……”
等小厮拿了玉佩走人,宋芷立马就开始准备跑路。
以他对孟桓的了解,孟桓看到玉佩的反应,绝不是放手,而是暴怒着把他抓回去。
宋芷已经答应秀娘,绝不会再与孟桓来往,自然得尽快离开,去一个孟桓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