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客栈的后院可谓是一片狼藉,这伙刺客比来时少了一半人不止,其中两两相对一眼,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既然蒙着面也就不怕丢脸,于是脚底抹油,逃得贼快。打架本讲究个输人不输气势,这俩个惜命的跑了,哪还真有愣头青非要以命相搏的,顿时就作了鸟兽散。
三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陆衡一时有种不敢转过身来的感觉,头皮紧张地发麻,这时李光耀及时地拯救了这场尴尬,铁血汉子身形一晃,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晕了过去,两人手忙脚乱地赶紧扶住了上了点年纪的李大爷。
李光耀只觉得自己短暂地恍惚了一下,然后就被人磕磕碰碰地抬回了房间,着实是不太舒服,睁着朦胧的一双眼瞧了瞧,果然是两个青年没轻没重地把他给弄回了屋,他心想自己摔那一跤可能也没那么要紧,被这俩小子乱扶一把,不定才要伤了什么筋骨。
祁越见他睁了眼,问道:“李叔,要不要喝点茶?”
李光耀点了点头,估摸着那群三流刺客大概是在兵器上涂了东西,才会划了道口子就有此反应,就着祁越端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应是中了他们的毒。”
一旁的陆衡眉毛挑了挑,脱口而出:“这还用说?大爷你也太不小心了。”
李光耀被这声大爷叫得一阵堵心,睁着虎目瞪了陆衡一眼,虚弱归虚弱,还是气势汹汹地问:“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祁越本是对陆衡的出现百感交集,根本没准备好要对他说什么,要用何种表情来应对,听到这句话,想也不想,抢在陆衡之前说:“他叫陆衡,是陆子岈的徒弟,是我……年少时的朋友。”说完,祁少爷才反应过来李光耀问得根本不是自己,这么着急开口干什么,无奈地笑了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他的出现简直高兴得不行,以至于言行举止都不像往常的自己了。
陆衡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
李光耀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觉得自己不小心走进了一场什么相认的感人戏码,可他正躺在床上,中着毒,半死不活,没心情照顾这种微妙的气氛,粗声粗气地咳了一声,这里有人倒下了!
祁越哭笑不得,说道:“李叔,你确是中了毒,刚刚为你的伤口稍作处理了一下,中的应该是……”
陆衡打断他:“大爷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李光耀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身中剧毒?就这么着了道?他脑子一懵,电光火石地蹿出了无数个念头,年轻时的遗憾,沙场上的浴血奋战,还有尚未报的血仇,一瞬间所有情绪涌上来,都要如鲠在喉了。
祁越眼见这根硬骨头被陆衡蒙住了,这会儿眼睛都红了,又好笑又不忍心,赶忙解释:“中的是软经散,休息一下散了劲就好。”
李大爷通红的眼睛更红了,只不过情绪一反转,此刻是想杀人,他“呼”地抄起身边唯一的一件武器,颈枕,有气无力地甩了出去,李大将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陆衡一闪身躲过了朝他飞来的“凶器”,小声嚷嚷:“怎么怎么,你中了这玩意儿还不得好好晕过去睡上些时候,不得有屁快放嘛!”
李光耀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食指一戳,颤抖地指着陆衡:“小王八蛋!你给我过来!我削死你!”
祁越憋着笑把他的得力助手给按回到床上,边安抚边超陆衡使眼色,让他别火上浇油,本来中了这药李光耀此时必然是神志不清一睡不醒的,可被陆衡这么一闹,他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吊着精神,竟然还不肯休息。
陆衡朝祁越挤眉弄眼,你从哪儿找来这个食古不化的硬石头?
祁越笑了,本来俩人之间那一点因多年未见而产生的怯意就这么给闹没了,甚至有点回到过去的感觉,陆衡还是那个爱贫嘴爱惹祸的少年。他看着对方笑得弯弯的眉眼,没什么变化,却觉得极不真实,然后他看到了陆衡手中的冰冷的无邪剑,这把剑当年落在陆子岈的尸体旁,那个白衣人想必救他们俩时,也把剑给带走了,并且给了他,以陆衡如今的身手,这么多年需要怎么拼命练,他一清二楚。
指点他的就是那个白衣人吗?祁越突然毫无道理的有点烦躁。他重新回来,灭了洛南帮之后还有什么打算?那个人教他一身功夫,有什么目的?
陆衡不知道祁越只朝他使了个眼色的时间里就动了那么多心思,见李光耀还对着他吹胡子瞪眼,也不好意思再气这位老大爷,句对祁越比了个动作,示意自己先到外面,避一避这老头子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