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又想起来,贼人丙站了起来,打算看看破庙内情况。虽然眼睛早就习惯了黑暗,但是也只能通过更深的黑影来分辨这庙内的布局。
贼人丙没用几步,就走到了神龛后。
乐言之和唐依秋同时暗地里抓紧了对方的衣袖,脸埋在深处,眼睛也紧闭。
有了更深的黑暗打掩护,贼人丙并没有看到这两人。大概扫了一圈后,又回到前堂,“后面太狭小,不如前面宽敞,就这儿睡得了!”
于是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没多久,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趁着响彻天的呼噜声,乐言之赶紧拼命吞咽口水。他听到唐依秋也在这么干。
从黑暗到破晓,睡觉的人觉得一下子就快要天亮了,睁着眼的人却觉得这两个时辰比一个世纪都要长。
窗户透进微微亮光的时候,破庙前堂的呼噜声停止了,接着便是起身拍衣服的声音和来回踱步的脚步声。
第一束光透进神龛后面,照在乐言之身上的时候,破庙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关上了。他们并没有想到再去神龛后看一眼。
当贼人们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山下的时候,乐言之和唐依秋终于忍不住巨大的恐惧所带来的不可想象的疲惫,歪倒在彼此身上深深的睡着了。
县官刘德在果不其然的摔着茶杯,发着通天的脾气。
两辆装满聘礼的马车和一匹高大的骏马依旧不停歇的往柳沟镇跑来。
越往柳河深处,路就越不好走。
当太阳大大方方出现,阳光驱走整夜凄凉的时候,乐言之和唐依秋为了逃命再次踏上这条崎岖的,据说晚上有鬼出没的小路。
慢慢的宽阔的路面变窄,继续往前,石头越来越多,再往前,石头越来越大,路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前。
柳河时而宽时而窄,时而深时而浅。潺潺的流水声轻快地响在耳旁,陪伴着两人一深一浅的脚步继续前行。
第一天不敢停歇,就算脚丫子磨出了水泡,就算衣服被伸出来的枝桠勾破好几个洞。
早一天到达闹市,就意味着早一天逃离了危险。天知道那贼人们第二天晚上会不会再出来寻找他们!
山中气候变幻莫测,前一刻是炽烈的阳光烘烤,后一刻就遭遇了倾盆大雨的洗礼。
结果……风寒加心火,唐依秋终于病倒了……
第一天还好坚持,唐依秋脱着发软的身体继续前行。直到第二天,唐依秋开始发起了高烧,晚上有些神志不清。
乐言之这下子着急了,这荒山野岭的,既没有地方能好好休息,也没有地方可以取暖,更没有药物治疗,这要是耽误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乐言之背着唐依秋和所有的包袱,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没有再追他们的人,他们需要下山求救。
天色又将晚,透过树丛已经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官道的影子,乐言之筋疲力尽,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拖着唐依秋往山下走去。
远处隐隐传来“咕噜咕噜”的车辕声,还有杂乱的马蹄声。
乐言之大为惊喜,赶紧把唐依秋放在石头上靠好,自己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去。
马车快速奔过来,乐言之赶紧溜着下山。
眼看离官道不到100米,两辆马车夹带着飞扬起来的尘土喧嚣而过,后面跟着一匹快速跑着的骏马,马上那个人……
乐言之不管不顾的跑下山,冲着已经跑远的马车大喊……
可是,他竟然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从嗓子里只能冒出“沙沙”的音调,无望的看着马车绝尘跑远。
正在马背上的南宫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接着他马上竖起耳朵听听周围的动静,感觉并没有危险,于是继续朝着他朝思暮想的目的地飞奔而去。
半夜的官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连个鬼火都看不到,乐言之背着唐依秋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边走边听着路过马车的动静。
这是他仅存的力气,完全靠意志力支撑的力气。
乐言之口干舌燥,月色下本来平坦的官道,在他眼里已经是高低起伏的状态,呼吸急促,背上的负担重如千斤。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乐言之眼前一黑,连人带包袱,齐齐滚下山坡……
南宫毅终于赶在太阳当头照之前到了延京县,兴奋与期待之情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