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杳无还_作者:小二葱白(7)

2018-10-23 小二葱白

  果然,我追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前面的人,他边走边在记录什么,动作是老人不该有的敏捷。

  我拔出三尺青锋,向着那个背影攻了过去。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会那么快追上来,躲得有些狼狈。

  我手下不停,专攻致命之处,他功夫不错,可惜对上我就弱了些,被我一剑刺在肋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受了重伤,却仿佛丝毫不在意,桀骜地挑了挑眉,在那张老人脸上显得不伦不类。

  我将剑抵在他喉间,不紧不慢道:“听闻虞丘有一奇人,易容改声不在话下,是你吧,千面琅绯。”

  闻言他竟然笑了起来,抚掌道:“好眼光,不知阁下如何认出的我?”

  “你的鞋。”

  琅绯看到自己鞋上沾着的土,啊了一声懊恼道:“大意了。”

  他将手在耳边摸了摸,末了撕下一张薄薄的皮,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清隽的一张脸上满是乖张与戾气,他漫不经心地捋着发丝,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自觉,我将剑往前送了一分,割破的皮肤渗出血来,淡淡道:“你的目的。”

  他抬眸瞟我一眼,无所谓地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我冷笑一声,骤然收剑再刺出,他猝不及防被我刺穿了琵琶骨,剧痛之下闷哼一声,继而抬头狠厉地盯着我:“你废了我的手。”

  “你潜伏在城中,怕是传了不少消息出去吧。”

  他吐出一口血沫,眼里溢出嘲讽,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他笑得前仰后合,浑身笑到抖动着,伤口随着他的笑,不断地涌出血来,“哈哈哈哈,我笑你蠢。”

  “你猜你的那些所谓的先锋军是怎么回事?让我告诉你吧,是你那叫什么东的手下串通?不不不,是我,哈哈哈……想不到吧,那什么东南西北的,只怕现在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心里一痛,刹那间脑子里眩晕了一下,却听笑声戛然而止,我暗叫糟糕,只见他向我一扬手,有什么粉末迎面而来,紧接着,钻心的痛从眼睛出泛滥开来。

  我眼前漆黑一片,但多年的战争生涯养成了我对危险的直觉,身体会自然作出应对。我明白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手下再不留情,他受了重伤又流血过多,终是不济于我。

  我摸索着将他绑了起来,循着记忆将他带了回去,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我将琅绯交给了他们,嘱咐他们将他押下去关好。

  我正准备走,就听见一个士兵惊惧道:“将军!”

  “何事?”我回头,尽量让他们发现不了我看不到这件事。

  “将军,这人七窍流血了!”

  我心下一跳,走上前去,却听琅绯喉中发出嗬嗬声,艰难地道:“乌莫,你……好……”

  转眼他就没了声息,我沉默了下,叹气道:“罢了,把尸体处理了,明日挂在城楼上,就说抓到了奸细,以安军心。”

  我头昏脑涨地走着,不时会撞到一些东西,好在没走多久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冯凛:“将军,你……”

  我示意他不要声张,让他把我扶到了军医处。

  军医检查了说不是剧毒,只是有些麻烦,我最近几日可能都不大能看清东西。

  我躺在床上,燃着灯的房间里,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火光,想到琅绯的话,我将手按到了胸口,那里有些闷痛。

  又是新的一日,我的眼睛比昨晚好了些许,但也只有个模糊的人影,冯凛劝我在后方休息,一是为了安全,而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端倪。

  杜延的嗓门依旧很大,我即便看不清都能知道他在哪个位置,他昨日里挂了些彩,吊着一条胳膊都还不忘和人吹牛皮。

  坐镇军中比亲上战场还要令人忐忑,送饭小兵不声不响地把饭端了上来,这孩子年纪不大,话也不多,虽然经常怯怯的,却比同龄人稳重许多。

  我看不清,差点打翻了粥碗,他把碗扶正,小心地送到了我手上。

  “将军,你的眼睛?”他小声道。

  我对他轻轻一笑,道:“无妨。”

  他立在前面不动,声音有些哽咽:“将军……”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我心里软了软,安慰道:“真的不打紧,不要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