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凶性子!
仔细想起来,谷玄觉得浑身发麻──到底怎样的师父才教出这般徒弟,罗前辈平日里与师父交往时尽是风流倜傥、妖娆多情的模样,怎的徒弟这麽凶悍?
此时,距离谷玄为祈然压制真龙魂魄已经过去了七天,他们还躲在山洞中,等待祈然的身体复原。他完全没想过要出远门,幸亏身上惯於带著许多东西,不然他们不要说伤药,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
只是,七天过後,俩人不得不面对伤药告罄的窘境。谷玄即使有万般神通,此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当他掏著乾坤袋发愁时,做了七天哑巴的祈然终於说话了:“这里往东三十里有个小镇。”
谷玄慢慢望过去,开口就是令祈然勃然大怒的轻佻话:“你终於和我说话啦,然儿。”
这个家夥的嘴是不是欠打?
祈然心头不断盘旋著这句话,脸色阴沈,却什麽也没法做。这几日光是为了压制恢复生气的白龙他就精疲力竭,虽然有谷玄先前打下的奇妙禁制,但也要花去他不少工夫,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见祈然扭过头去不再理人,谷玄无趣地叹了口气,那句“你怎麽知道那里有镇子”的话也咽了回去,想来也得不到答案。
笑眯眯地对面壁的祈然嘱咐了一堆,婆婆妈妈到面壁的人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後,谷玄才心满意足地出了洞窟,御起灵剑往东找著大路,再下去扮作普通路人,往镇子去了。
不一会儿,谷玄就看见了一个古怪形式的牌楼,那绝不是宗人谷所在世界熟悉的样式,他无奈地确认,自己暂时恐怕找不著回去的办法了。
镇子虽小,各式店铺倒也齐全,而且也有修道相关的门面,谷玄放下心来。看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不知修仙之事,他就怕来到一个未开化的世界,无法回去。到时候祈然伤好了,独自溜走,他可惨了,就算带著他,到时候祈然故意难为他一下,他还是要低头下气的去求人。
他可不愿求那人。
自从当年一鞭之恨後,谷玄不时听到祈然的消息,也存著较劲的心思,但却总未能如愿。他修行得再苦,再累,却总是差上祈然一线。
祈然就像谷玄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强大美丽的背影,追之不及。而如今,终於有了与这背影比肩而立的机会,虽然局面与时机都不对,但他的心头仍有一丝窃喜,每每祈然被他气得面容扭曲,他就忍不住更想调戏人。
想到这里,谷玄精神一振,满面微笑的开始在镇上活动。
当谷玄大采购得欲死欲仙时,祈然正在洞窟中生闷气。
他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落得如此下场,多年修为毁於一旦,以後修为路上再添阻碍。
他更恨救他的那人轻佻无状,明明是救命之恩,却让他常常火从心头起,忍不住出手教训。
这样一来,不是搞得他以仇报恩了吗?
祈然自问不是好人,可也绝不是如此无情无义,令人齿冷的奸徒!
脑中一出现这想法,他不禁怔住了。
修者达到灭心期,就可超脱爱欲情仇。受伤前,祈然灭心期仅仅只是接近圆满,心性压抑已至极限,再说他本身性格冷淡,就越发习惯不理人,一心扑在修道上,连情绪波动都很少,整个人如同冰雕般。
经此大劫,祈然的修为大退,那些本已接近消失的情绪想法如同潮水般反噬了过来,令他心神不定,坐立难安,这几天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就缘於此了。
那个姑娘脸的,难道是考虑了这些,才打不还手?
祈然想了想,突的又恼了:管他考虑不考虑,那张嘴就是该打!
在洞窟中想来想去,各种念头纷杂转换,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外响起衣袂飘动之声。祈然回头一看,就见著了谷玄那张笑眯眯的脸。
莫名的,他就觉得那张脸如此碍眼,几乎忍不住出言讽刺,却还是硬生生忍了回去。
谷玄对这一切毫无所察,走进洞内就是一阵收拾,最後站定在祈然面前,笑道:“走吧。”
祈然正满头雾水间,手已经被牵起,这一瞬的发怔令他失去了挣回手的机会,就这麽被懵头懵脑地拉上了飞剑。
他不喜欢用飞剑,嫌迎面而来的风不适,更偏爱用缩地术,只可惜,他如今还使不得道术,只得硬著头皮站上去,方一站定,眼前就多了个身影。
谷玄的身材比之他来要高上一线,虽然如此,没有经历完转胎期的肉体修炼,这躯体还不够强劲,看起来单薄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