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欢喜爬到咽喉,最终被堵塞住,然后掉了下去,深埋着似乎永无出头之日。
宁漪隐勾着淡笑,说出口的话却冷冽如寒风,“萧家小姐今日来了吧?”
兰锦脸上蒙上一层复杂,嗫嚅着唇,快要溢出口腔的话,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文帝身体愈发的不好,宁漪隐每日去他的寝宫,都看到他在昏睡,偶尔醒着,也是迷惑不清。皇后站在一旁,脸色有些恍惚。宁漪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太子宫处理了事物,便呆坐在椅上,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凉。
兰锦这夜没回来。宁漪隐睡在半夜,有太监惶急的跑了来,说皇上召见。
宁漪隐随便穿了衣便急冲冲的赶了去。文帝倚在榻上,脸色看起来竟是很好。他挥了挥手,叫所有宫娥太监都退了下去,然后唤宁漪隐坐在他床边。
宁漪隐看他的脸色,心下欣喜。那时候却并未想到“回光返照”这四个字。
那夜,文帝驾崩。
大宁皇朝六百四十三年二月,太子宁漪隐登基,改国号为明德。
太庙冷冷清清。兰锦到了那儿时,看到宁漪隐正跪在蒲团上,一脸哀戚。素白的衣凸显的他更为清瘦。兰锦向四周望了望,连莲子都没看到。
走了进去,宁漪隐听到脚步声抬了抬头,看到他,一脸木然。
兰锦紧盯着他的眼,没有哭过的痕迹,却含着浓浓的伤痛。
“宁漪隐,想哭么?”
眼泪突然就这么掉下来。
这几天,宫里几乎乱了套。文帝大葬,新帝即位。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不得不仓促。
昨日哭丧着脸的大臣,今日挂着笑说恭贺新帝即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物压身,众人的眼光都在那摆着,皇上的威仪该怎样,处理国事是否妥当……却都忽略了,宁漪隐是失了父亲。他这几日忙碌,饭吃不了几口,睡不了一会,强撑着身心,隐忍着心内的悲伤。
谁见到他,都是一大通话,恭维也好,畏惧也罢,却从未有一个人对他说,“想哭么?”
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眼泪却像没了止境,一直一直往下掉。兰锦心里发疼,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在他身边来。
眼泪止了,兰锦却跑了出去。过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手上端着浓浓的粥,上面撒着清脆的葱花,油绿油绿,充满新意。
拿了瓷勺舀着粥,放在唇边细心的吹凉,然后再递到宁漪隐唇边,看着他吞下去。
整个夜,突然没有那么冷了。
新即位,要处理的事愈发的多。兰锦不用上朝,却也能听到旁人的话语,赞着新帝果敢,赞着新帝处理国事清明……
兰锦倚在柱子后面,听着那些赞词,心里甜丝丝的,唇角也挂上了笑。仿若赞的是自己。
回了将军府,兰啸却颇为愤怒,拍桌道:“原以为这新皇上没有丝毫威胁,却不想竟跟荣渊那老贼越走越近。若将他女儿立为皇后,那……”
兰锦立在一旁,心有些空荡。
晚间宁漪隐放下奏折,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刚闭上眼,温热的手指搭了上来,不轻不重的揉着,让他舒适的呻吟起来。
“很累么?”
宁漪隐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过段时间兴许好了。”
揉着揉着,唇压了上来。两人已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亲近,都有些情动。宁漪隐勾勒着回应,呼吸渐渐沉重,勾着兰锦的脖子,他眼中早已蒙上一层水雾,“兰锦,床上去。”
兰锦继续吻着他的唇,拦腰抱起他往床上走去。双舌灵巧的滑来滑去,难舍难分。到了床上,迅速的褪了衣,宁漪隐分开双腿缠了上来,弓着腰,有些急切。
呻吟声渐起,进入时还是有些痛楚。宁漪隐这日似乎格外热情,媚红的身躯翻动,看的兰锦直接想吞了他。
痴缠到凌晨时方休,兰锦替他擦拭干净身体,看着他喘息发笑,手指却眷恋着抚了上去,“累坏了吧?”
“嗯。”
拥住他,手指不舍不休的缠绕着他的发,“宁漪隐……”
宁漪隐抬眼,眼中满是疲惫。
兰锦微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睡吧。”
宁漪隐闭上眼,沉沉睡去。
老丞相告老相辞,唯一的儿子沐流韵做了丞相。众臣看他年轻气盛,又一脸慵懒,都极为不快。拿了他不穿朝服为借口禀告皇上,要治他大不敬之罪。宁漪隐坐在龙椅上,只淡淡的说这是朕恩准的,于是旁人再无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