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_作者:司颂(18)

2018-10-01 司颂 洪荒

  冯泽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想起那年那天,他差一点向君圭表露心意,结果自己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着,不知道第二天应该怎么面对君圭,他甚至想好了要全盘托出,实在不行就日久生情,一点一点拉近距离,最后两生情意。鼓的快要爆炸的勇气却被窗外一声鸡鸣吓的全部缩回去。于是他又想怎么假装无事,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在一起的时间还长,怎么着都不急。

  但是真的到了第二天他才知道自己想的一切都是空谈,他等到天黑君圭也没出现,冯泽心慌意乱连夜跑去君圭的宅子,被丫鬟告知一天也没见过君圭,他便又跑去卧房,见什么都在就安了一点心,猜测君圭应该是去办什么事了,而不是不辞而别。

  直到他回家等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君圭人间蒸发一般了无音讯,冯泽央求冯雍去找人,冯雍就让老李又一次去了摘星阁,这次老李走出当铺,发现自己的钱袋还在,一文不少,他拆开手中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汀州五十里外树林西南角。

  老李带着人去找,没找到君圭,但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已经死了很久,腐烂的不成样子,身旁有一把佩剑,剑柄上刻着一个精巧的小字——潇。

  是冯家二公子冯潇的剑。

  冯泽用力揉了一把眉心,头痛欲裂又清醒无比,墨砚在旁边打着小呼噜。他支起身看了一眼墨砚,伸手把被墨砚扯开的被子重新盖好,然后裹着被躺下,把边边角角都掖的严实了,然后调整自己的呼吸保持和墨砚一个频率,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晕晕沉沉的睡着了。

  模糊见他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树上,他心里没由来的有一种熟悉感,想走过去看看那人是谁,可看起来没几步的距离走起来却怎么也走不到,忽然天旋地转,他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团紫色的烟雾冲着他飞过来,冯泽躲闪不及径直让那烟雾穿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火炉烧尽了,正赶上太阳刚要升起来这段最冷的时候,冯泽的汗从额角滴下来,里衣的衣领也湿了一片。墨砚被冯泽吓一跳,缓过神来忙拿起帕子给冯泽擦汗,又把他塞进被子,拧了热水浸过的毛巾给他擦身。

  “我的爷,这屋里太冷了您一身的汗先在被子里擦干了再出来啊,是做噩梦了吗?”

  冯泽擦身的动作有些僵硬:“也不算是噩梦,就是有些心慌,可能是魇着了。”

  墨砚又递给他一条毛巾,上面还冒着热气,然后接过冯泽手里那条已经冷了的:“要我说就是爷您太劳累了,您得歇一歇,今天我出去买个山参,晚上给您炖点参汤喝。”

  “嗯,再给我条干毛巾。”冯泽从被子里探出手。

  原本按照墨砚的计算时间充足,但他没料到冯泽在起床前还加了擦身这一步骤,收拾的就略显仓促了,冯泽系上腰带披了外袍就直接往马车那边走:“带着吃食在那车上用吧,昨晚这雪下的大,恐怕路不太好走。”

  墨砚连忙把早饭都装进食盒,拎着上了车。

  砂壶里装着肉粥,墨砚盛出来递给冯泽:“这砂壶保温,粥还热着呢。”

  冯泽没接,自己探手从食盒里摸出个玉米饼咬了一口:“你把粥吃了吧,那东西有味道,一会儿我开口的时候多的是。”

  墨砚看看手里的粥,垂下头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对冯泽的照顾没有以前好了,以前那个小少爷,他只要陪着玩,伺候着衣食住行就好,但是眼前这位爷,他伺候不周的地方太多了。小少爷成长的太快,他跟不上了。

  冯泽看墨砚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把嘴里的饼咽下去,抬手摸了下墨砚的头:“瞎想什么呢,我早上做梦是你的错吗?这个饼没有你的粥扛饿吗?耷拉着脸做什么?”

  墨砚嘴角向下弯个弧度,自暴自弃的说:“我应该想到这些的,但是我一个也没想到,我让爷受委屈了。”

  冯泽被他逗笑了,墨砚看着他笑,觉得冯泽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消瘦了些,但是一笑起来还是当年那个少年模样。墨砚帮冯泽拉紧外袍:“爷还是得多笑一笑,笑着好看。”

  冯泽眉眼弯弯,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墨砚的大脑门儿,清脆又响亮。

  冯泽从马车上下来时另一辆马车停在他们后面,万俟弘披着一件白狐裘从马车上跨下来,冯泽眼神飘忽了一下,他以为万俟弘应该在宫中休息的,看这样式应该不是早上出去又回来的,他心里捉摸,是回宫外府邸休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出宫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