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各位大臣已经分出派系,九卿之下不劳殿下费心,安阳正是一个□□,派人过去散播谣言引发暴动,便可将这江山轻而易举的改姓易主,还望殿下保持本心,别忘了身上背负的责任使命。”
万俟弘脸色冷下来,敛去笑容淡淡道:“师傅是大将军,自然征战万千,懂得欲要丰功伟业,首先立威,但将军也不要忘了,为人臣子,最重要的惟一“忠”字,我尊将军一声师傅,将军也切莫忘了本分才好。”
他从小在项康城身边长大,什么都听项康城的,心思缜密,气势刚健但对项康城言听计从,从未说过一句重话,时间久了项康城不免觉得万俟弘容易控制,也淡淡失了尊敬,直至今日他才发现,万俟弘一直以来的隐忍都存在心底,像一只沉睡的龙,虽不睁眼,但威严仍在。如今这龙有了逆鳞,触之必怒。
项康城顿时屈膝跪下,诚惶诚恐:“殿下,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万俟弘扫了他一眼才慢慢放缓脸色,把项康城扶起来:“我为君你为臣,但万俟弘也不敢忘了您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直把您当做长辈一样尊敬,师傅这一跪我可万万受不起。”
项康城心里发慌,万俟弘随意一瞥的神色像极了他心里先帝的样子,时隔三十多年,那种威慑力又一次压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十七八岁,锦衣华裘,骏马英姿的时候,第一场胜仗回来踏入朝堂觐见皇帝,那种由心底里生出的敬畏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他的背,让他心甘情愿的跪在殿前,等着堂上高坐的那人发话。
他正色道:“臣不敢,臣赤胆忠心,听凭殿下吩咐。”
万俟弘把那封信拿起来装进信封中,又恢复了曾经在项康城面前的儒雅淡然,手指轻轻划过信封的边缘,道:“就如师傅所说,派人去安阳煽动民心,最好让他们揭竿而起,届时由我们的人组织,从安阳开始向京城推进。对于这种事师傅应该更为熟悉,便全权处理吧。”
他说完后把信封送到项康城手里,用力揉了一下眉心,叫了声“以辰”,便有个黑影凭空闪出来站在他身后,他疲惫的说了句:“送师尊回去。”然后就先推开门离开了。
项康城看着那面墙缓缓合上,眼睛眯在一起。他满意于万俟弘显露出来的皇室威严,同时又担心那个叫冯泽的典客,大事未成,万俟弘绝对不能有所牵挂,随意玩玩尚可,但方才万俟弘的表现明显就是极其紧张的,况且这等离经叛道之事若万俟弘真的做了,他又如何有颜面去见先皇。冯泽,不可留。
几天后,万俟弘被魏宁兰叫到宫中,命丫鬟抱出一堆画像让他看看满意哪个。
万俟弘叫苦不迭,他已经忘了过年时答应过魏宁兰要娶妻的事,本以为一个多月魏宁兰都没再提就是忘了,没想到她竟是命宫中的画师这些日挨家挨户的去画这些大臣们府内的女眷,今日正好凑齐了送过来,就把万俟弘叫过来让他看看。
魏宁兰拿起一幅丹青展开:“你看,这个是欣贵妃的侄女,镇远大将军正妻之女,你看这鹅蛋脸,柳叶眉,眼睛里是不是能看出日月星辰。”
万俟弘伸手点着画上女子的鼻子,嫌弃道:“这个鼻子生的不好看,山根塌,不是什么好面相。”
他这么一说魏宁兰也觉得越看越不好,便卷起来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个:“这个是尚书最小的女儿,今年刚满十六,正是妙龄,灵动可爱,小家碧玉,怎么样?”
万俟弘撇撇嘴:“既然能说出灵动可爱,那必然活泼好动,孙儿要娶正妻,必然要贤良淑德。”他想起冯泽,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再加上点坚定隐忍,飘逸儒雅才最好。”
魏宁兰看看画像,卷起来又展开另一副,如此看了好多个,看不上的摞成了山,看得上的却一个也没有,魏宁兰介绍的嘴都干了,又放下一个画轴,然后拿起杯菊花茶喝一口希望能去火,她润了润嗓子:“你和皇祖母说实话,是不是有看上的人了?”
万俟弘心里无奈,如果他说没有魏宁兰一定日日叫他来看画像,说不定还会把那些女子都叫来开个赏花……或是赏雪赏雨赏月宴,他索性拐了个弯,露出些可惜的神色:“不瞒皇祖母说,孙儿前几日确实遇到了一个人。”
魏宁兰一听有门,眼睛放光的问:“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