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弘的手一顿,这反应显然不止听过,还有了解,他一根根的捏着冯泽的手指:“听过。”
“你刚被我爹带回来的时候,我爹去摘星阁问过你的事情,那里面的人说你是江湖草芥,后来你离开的时候,我又求着我爹去再问一次,你猜怎么着?他们没给出你的去向,而是给了我爹二哥的死讯。”冯泽的情绪低落了一点,“两次,关于你的信息都被隐瞒着,我觉得这事一定有蹊跷。”
马车进了宫门,路上是青石板铺的路,立刻就能叫人感觉出顺畅来。万俟弘放轻呼吸:“冯泽,其实我……”他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冯泽以为他就这么没了下文,然后听见他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万俟朔宗,既然他们有意隐瞒你的消息,那就从另一方面阻止了你回到京城,在汀州,你完全可能以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过一辈子,如此想来的话,万俟朔宗会不会和摘星阁有什么联系,而且关系不匪。”
冯泽说着的时候万俟弘欺身上前把冯泽从背后抱住,一直听他说完也没说什么,冯泽想转身看看万俟弘的表情却被他箍住不能动,尝试了几次无果后就顺从的窝在万俟弘怀里,直到马车停下,万俟弘放开他先下了车。
他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萧索,就像一个人驻足茫茫沙漠,四周都可去又都不是归途。冯泽的手心慢慢凉下来,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若万俟朔宗与摘星阁有联系,为何不在得知万俟弘在汀州时便暗中派人杀了他,反而让他回到了京城还恢复记忆。
最初他以为万俟朔宗羽翼未成,怕先出手会打草惊蛇,毕竟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失踪,皇帝必然会派人搜寻,但这个逻辑又卡在摘星阁上,如果万俟朔宗真的有摘星阁做靠山,他又何必怕皇帝会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自始至终他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冯泽本身抗拒着,方才他的一番话只是试探,果然万俟弘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如果与摘星阁有联系的不是万俟朔宗,而是万俟弘,那这一切都说的通了——万俟弘不知为何与摘星阁失去联系,随后冯雍去打探万俟弘的消息时被摘星阁得知万俟弘的去向,最后万俟弘被摘星阁的人接走,在他们眼里也就是顺理成章的消失了。
但是为什么万俟弘不向他透露自己的身份,是怕他泄露出去还是别有隐情,冯泽无法得知。既然万俟弘不想说,他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从车上跳下去,万俟弘接着他,两个人一同走进宫中,墙角暗影一闪而过,没有一人看见。
第23章 项康城
早朝过后,两人一同出来,以辞牵着马车和墨砚并排等着,人多眼杂,不方便显露两人有多亲近,冯泽便点点头,上了自己的马车同墨砚一起离开了。
冯泽的马车走远后,以辞靠近万俟弘低声道:“师尊在府上等您。”
万俟弘脚步一顿,眼中突然多了些沉重又扭曲的东西,他一时放肆竟然忘了还有这个该有所顾虑,他掀起披风上了马车:“何时来的?”
“昨夜。”
万俟弘脸色越发不好看,冷冷道:“回府。”
马车刚停在门口万俟弘便飞身出来直接翻墙进了府里,脚下几乎不点地的直奔书房而去,他挪开书架,在墙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然后那面墙竟然缓缓从中间裂开,露出一间暗室。
主座上的男子一身紫衣,头发高高束起,眼尾处蔓延到左脸有一道长疤,看起来日子很久了,淡的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只有在烛光的照映下才显现出来一道阴影,配着他混浊的眼神略微有些狰狞——正是万俟弘的师傅项康城。
他见万俟弘进来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低了低头:“殿下。”
万俟弘虚抬了下手:“师傅不必多礼。”
项康城微勾了下嘴角,随意的拿起桌上放着的用墨金火漆封住的信夹在指尖,“叩叩”非常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殿下昨夜去哪里了?”
他明知故问,万俟弘心里清楚他身边一直有项康城的人跟着,随时汇报他的行踪。这些年项康城以师傅的身份伴在万俟弘身边,实际上却是不断控制他的行为,给他规划铺路。万俟弘把披风解下来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只是与一位典客聊了几句,太晚了便住在那里了。”
项康城打开手中的信封,把里面的信拿出来递给他看——安阳城一处山庄冰雪消融,山体滑坡致民不聊生,当地粮库亏空,引发整个安□□价上涨,幸存者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