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_作者:谢朝夕(74)

2018-09-22 谢朝夕

  德明皇后病逝不久,皇上也不行了,晏适容记得他父皇最后是来到了椒房宫,命晏适容去桃枝上摘一朵桃花与他。

  只可惜当时桃花尚未开放,那截桃枝上只有一个花骨朵儿,皇上便捧着那截桃枝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

  等到近臣宣告皇上驾崩之时,那截桃枝被暖气熏得竟绽开了花瓣。不过也只那一朵,孤零零地随皇上入了葬。

  往事一一浮现在晏适容的眼前,他闭上眼睛,想自己其实不过也是帝王手里随意攀折的一截桃枝,他不欲绽开光华,可被这样的暖风吹着,不绽放便要湮灭在寒风之中了。

  “在想什么?”他听到晏清轻轻地问道。

  晏适容睁开眼睛,看着晏清,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晏清的话里有些委屈的嗔怪,夹杂在暖风之中却是让人无从分辨:“你总是什么都不愿意同朕说。”

  晏适容将轮椅推进了两步,仰头看着晏清:“那臣弟有话要同皇兄说。”

  晏清俯看着他,看着他眉心的小痣,看着他盈盈的眉眼,看着他精致小巧本该色泽丹红却因沉疴而泛着白的唇,晏清沉声道:“你说。”

  “求皇兄放过薛措。”

  “这绝无可能。”

  “为何?”

  晏清走到晏适容的身后,手搭上轮椅的椅背,轻轻将这轮椅推了起来,薄唇近乎是残忍地道:“他不过是晏家的一条狗。”

  “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狗,不值得主人求情。”

  晏适容眉峰蹙起,容不得别人说薛措半句:“他不是!”

  晏清不推了,留晏适容直面着火盆,冷笑道:“朕说他是,那他便是了。他是,薛林是,整个薛家于晏家眼里,不过都是狗罢了。”

  即便是直面最暖和的地方,晏适容的身子还是不由得发冷,提到薛家,晏适容仍是亏欠满腹:“明明那时薛家并未逾越,为什么父皇要执意除掉他们?”

  “当时他还下不定决心,是我去安民殿三日,替他痛下了这个决心。因为他是皇上,众藩不能削,便只好削京门贵族。因为他是父亲,自知时日无多,便想替子铺路。”晏清笑着睨了晏适容一眼,似乎在笑他的天真,“不处于高位,便永远不能通晓上位者的心思。正如他是父亲,深深疼爱你,临死前还给了你不少保命符,唯恐我日后针对算计你一样!”

  平望端来点心,听兄弟俩开诚布公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叹了口气,点心到底没端进来。

  晏适容猛地抬头,火盆里的炭木被烧得猩红,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

  不料晏清竟还记着这件事。

  皇上给晏适容密旨,便是让晏清不可随意拿捏他;给晏适容玉符,便是让他有了自保的能力;给晏适容金牌,便是想着,这些若是都败了,那晏适容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晏清佯作不知,这一装便是五年。

  像是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了笑,声音阴狠道:“此刻薛措与狗也别无二致,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晏适容气得发抖,鼻尖一酸,忙道:“我要去!”

  晏清回看他一眼:“那你便去,看看那条狗是怎样摇尾乞怜的,看看你的喜欢究竟值不值得!”

  晏适容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招来承贵替他推轮椅车,有盼头的人精气神总是好很多。

  承贵碍于晏清在场,不好表现得太喜悦,犹自迟疑道:“可以吗?”

  这话便是问与晏清的。

  晏清拂袖:“只许去半个时辰,带你主子看看狱中那条狗如何讨饶的!”

  出宫门时片片白絮因风起,晏适容伸出手,便有一片轻盈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甫落辄化,化成一小迹斑驳的晶亮的水。

  晏适容喃喃道:“下雪了啊。”

  他的眼睛比落手辄化的雪还要晶亮,眉眼弯开,笑得像个孩子。

  承贵点头:“是啊爷。”

  晏适容坐在轮椅车上,看着雪花从四角的宫墙上飘落,纷纷扬扬,越下越大,旋啊旋的,红墙绿瓦也剔透了起来。

  “快!快!下雪了!我要去见薛措!”

  承贵眯眼看了看倾天的鹅毛,轻快地应了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出来挨打了!

  我帮你们说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