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床上肌肤相亲,均觉身旁之人好之又好,缱绻情动正欲行事,却听一声女人大叫,正是那猎户媳妇儿。
秦追一惊之下登时退了情热,翻身下床穿起衣衫。江轻逐也披了衣裳,拾起桌上赤秀跟着他出了门。二人虽被打断情事,可到了门外互望一眼,不禁相对而笑。秦追敲开隔壁房门,那猎户一头热汗撞出来。秦追问道:“张大哥,方才可是嫂子在喊,出了甚么事?”姓张的猎户满脸焦急道:“我老婆半夜三更忽然要生孩子,可怎么办好,这离镇上几十里路,找稳婆可来不及了,我去给她烧些热水。”秦追道:“生孩子是大事,怎能这般马虎。我那马儿跑得快,几十里路片刻便能来回,我替张大哥去镇上将稳婆接来。”猎户听了连声拜谢,秦追不肯受领,转身去屋旁木桩牵马。江轻逐拦他道:“我去,你留在这罢。”秦追道:“你去我去不是一样?”江轻逐道:“屋子里老婆孩子又哭又叫,我可受不了。”不由分说牵过乌雪,抚了抚马背,将鞍辔系好翻身上马,往山下疾奔而去。
秦追目送他离去,心中怅然若失,江轻逐方才吻他双唇时未免令他有些惊诧不安,可转念一想,分明自己也觉与他一起再好不过,此时离开片刻也有些舍不得。江轻逐去了不多时,那猎户媳妇哭喊得越来越响,定是疼得厉害。秦追心知帮不上忙,见猎户烧了热水端进房去,过了片刻又出来往山下眺望,满面焦虑道:“这婆娘生要将喉咙也叫破了。”秦追道:“张大哥别急,我看这时我那朋友多半已接了稳婆往回赶,再过一会儿便到了。”猎户听着媳妇惨叫,又想江秦二人形容相貌非寻常人物,病急乱投医,竟求他道:“公子是英雄侠客,定有法子救我老婆。”秦追哭笑不得,英雄侠客可也对女人生孩子一窍不通,正要回话,里屋哭叫声顿止,猎户一惊赶忙进去瞧,回头出来道:“她……她昏过去啦,这可怎么得了。”秦追想进去又觉不妥,猎户却是山野村夫,束手无策之际硬抓他相帮。
秦追又是窘迫又是无奈,硬着头皮随他进门,见猎户媳妇面如金纸全无声息,心中一惊,忙探了探她鼻息,说一声得罪,便拿起她手腕将内力由内关送入,助她调息醒转。秦追奔波一日,自身内力尚未全复,但为救人自然竭尽所能。猎户见他只是把脉,不说不动,急得火烧眉毛,又不敢多问。不过一会儿,屋外马蹄声响,猎户大叫一声道:“救命菩萨来了。”说着迎了出去,他媳妇经秦追不舍涓滴内力相助,昏迷之中又闻一声大喝,已悠悠醒转。猎户见状大喜,门外江轻逐已送了一名婆子进来。稳婆灰白头发被风吹得散乱,显是一路颠簸十分辛苦,好在江轻逐多给了她银两,倒也无怨言,进门便道:“屋子里这么多男人,成何体统,快都出去,重新烧热水来。”猎户应了一声快跑而去,秦追与江轻逐也离开屋子将房门关紧。二人在柴扉后瞧猎户忙进忙出,他三岁的小儿子被母亲吵醒,不知发生甚么事,满脸害怕。
秦追向他招手,小孩儿倒不怕生,颠颠地走来。秦追问他道:“你在这做甚么?”小娃奶声奶气道:“娘哭喊得厉害,我怕。”秦追道:“别怕,娘要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小娃问道:“娘甚么时候能不哭了?”秦追笑道:“快了,今后你做了哥哥,一定要好好护着弟妹。”小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过了多久,蓦地一声婴儿啼哭声自屋中传出,江秦二人相对一眼面露笑容。片刻后,猎户抱着个襁褓出来,大喜过望道:“生啦,生啦。”秦追问道:“恭喜张大哥,是男是女?”猎户抱着婴儿笑道:“是个丫头。”说着将襁褓递过来给他瞧。孩子刚出生,皮肤褶皱双目紧闭,实在瞧不出是美是丑,可她生得如此幼小,又轻又软,秦追接过抱在怀里,不禁感叹造物之奇。猎户道:“两位是我张二的恩公,今日若非恩公相助,别说这丫头,我那婆娘只怕也难挨过一劫。张二家贫如洗,没有银两可做谢礼,就给两位磕几个响头,日后供起长生牌位,给恩公祈福。”说完就要下跪。秦追连忙把他扶住道:“举手之劳,张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快回屋里去瞧瞧嫂子吧。”
猎户张二却是个耿直性子,非要磕头,否则不肯罢休,秦追只得由他磕了两下,将孩子还给他,叫他回屋去守着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