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麒风与夏迎天坐在桌旁听得一头雾水,实在插不上话,但觉人人面色凝重,似是有一桩天大的祸事要临头,心中不免惴惴。白离道:“晚辈猜想姚前辈尚在人世,只是今日被灰衣人得了手,便时刻有性命之忧。事不宜迟,小弟这就通知各路镖局前去救人,纵然牺牲些人手也要保得姚前辈平安。”柳舍一听过后不敢耽误,天色未明也要动身同去。
江轻逐见他如此焦急,方才心中一点不满尽数消散,说道:“柳前辈不用心急,盟书其实并未被抢去。”白离与柳舍一都是一愣。江轻逐道:“方才白少镖头要瞧匣中之物,因我与白少镖头素有嫌隙,为求谨慎,取出的只是义父留于匣中的书信,并非盟书。”说完对白离瞧了一眼,白离知道他向来有一说一,对自己仍有疑心也绝不掩藏,反倒叫人想生气也不行,只得一笑而罢道:“江大哥果真谨慎,小弟这回倒是立了大功了。”
江轻逐见他如此也不动气,若非心机深沉便是脾气极好,不禁对他多瞧一眼。白离眉目清秀,长相虽有些阴柔,但俊美之中不乏轩昂,也是难得的少年俊才。江轻逐心想,他与云妹指腹为婚,若云妹还活着,将来他就是自己的妹夫,再说白离处处设计步步为营也是为暗中相助,并无半分恶意,自己诸多猜疑,反倒显得小气,于是诚心道:“是我多心,白少镖头勿怪,强敌环饲不得不小心罢了。”
白离几时又听过他这般好言相向,当即微笑道:“想得江大哥信任还真不容易,幸好小弟有自知之明,望雪岭上未表身份,否则江大哥还不得认定小弟与青衣教合伙演戏骗你信赖。”江轻逐听了这话,心中登时一片澄明道:“原来那时料理了青衣教守卫,送来钥匙的人是你。”
白离道:“青衣教人多势众,强手林立,且不说司命、司伐、司灵、司非四使,就是各人的手下都是一流高手,以小弟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料理,不过是侥幸依仗旁助罢了。”他虽不说是谁从旁相助,秦追却有些明白,猜道:“令堂与蜀中唐门交情匪浅,这旁助便是唐家人了。”白离道:“小弟岂敢劳动唐门中人,但要从唐家人手中要些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的倒很是方便。小弟心知太过霸道的毒药极易被察觉,便只用了一剂醉仙散,反倒叫那些人无从提防。”秦追与江轻逐心知他说得轻巧,可要在青衣教饮食中下又岂是易事?白离聪明机变,一片拳拳报恩之心,江轻逐亦不禁为之感动,对他前嫌尽释。
柳舍一听他们说起青衣教,有些好奇道:“青衣教又是甚么邪教?老朽倒没听说过。听白贤侄一番话,该教教中高手甚多啊。”白离道:“此教新近崛起,总教在关外,少履中原,怪不得柳前辈不晓得。”柳舍一点头道:“原来如此,那青衣教又与此事有甚么关系?”秦追将游靖盗取青龙造化丹与青衣教结下梁子的事三言两语说给他听,柳舍一闻言双眉紧皱道:“青衣教,这青字怎生写法?”秦追一愣,心想青字可不就是青么,为何要问怎生写法?但见柳舍一面色凝重不似玩笑,心中忽然一动道:“是啊,青衣教,晚辈见他教中之人全都身着青绿衣衫,便认定那是青色的青,如今想来,未尝不能是轻重之轻?轻衣教,轻衣十三子张轻。玄长老端木玄三十六年前便是乾天门下人,若非故人相邀,以他之能既存隐姓埋名之心又如何肯改投青衣教。”
江轻逐听了,顿觉大有道理,二人心中都有个想法,异口同声道:“莫非青衣教教主便是善德主人张余命!”
第四十九回
白离未曾遇见三问先生诸葛善听,因而千辛万苦只查得善德主人名叫张余命,却不知他身世来历。一来此事极为隐秘,便是三十六年前涉事之人也未必知道张轻之妻留下遗腹子,二来善德主人行事诡谲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真要追查也难上加难。白离听从父训暗中相助江轻逐,虽尽力而为查明真相,但所获消息多而杂乱,千头万绪反不如江秦二人巧遇诸葛先生,不费吹灰之力的三问来得确实。
柳舍一听说当年轻衣十三子竟还留下后嗣,不由仰天长叹道:“冥冥之中果然因果不虚必有所报,好得很!”说完站起身来,握住一旁立着的青龙枪,微微斜睨一眼,忽而发出一声暴喝,单手提枪,一招“青龙献爪”,枪尖落在门上,巨响声中木门被击得粉碎。丁麒风见柳舍一突然发威,不知何故,只觉这一枪威力非凡,犹如雷霆震怒,自己自幼随外公练习枪法,也从未见他显露过如此神技,一时间瞧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