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之将他拉到厅里解了包袱道:“小师叔,咱们师兄弟几个还打了赌,说你这次下山,又不知甚么时候才回来。他们都道最少要过半年,我说你不到过年不会回,不料才没两个月,你就来了。”秦追笑道:“又拿我打赌,这回输了甚么?”阮云之道:“没输甚么。”秦追见他脸上带笑欲言又止,就道:“说罢,我要有的都给你。”阮云之笑吟吟道:“师兄弟们有件事想求你。”秦追问道:“是不是想下山玩?”阮云之摇头道:“他们要我求你指点武功。”秦追迟疑道:“他们不是我弟子,随意指点岂不是对师兄们不敬。”
阮云之软磨硬泡了一会儿道:“师叔们最疼你,你肯指点武功,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要不我叫了他们来喂招,你瞧瞧哪里学得不对随便说上几句,我好交差。”秦追道:“他们有甚么不会,怎么不去问自己师父。”阮云之悄悄说给他听道:“除了薛三师叔,其余两位和我师父一样,一个包打听,一个生意经,平日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暇指点徒弟武功。可怜我们师兄弟都是相互切磋自己琢磨,好不容易等你来了,还不赶紧过来请教。他们自己不好开口,就叫我来了。”
秦追道:“你先去问过你师父和师叔,要他们答应了才行。”话刚说完,杜笑植、薛兆、戴君逢都来到厅上。杜笑植最是外向,人未到笑声已至。只听他一路笑到厅里,见了秦追就道:“你看,我就说小师弟不会食言,说了拜完寿就回来,这不是回来了吗?”薛兆性子孤僻,不接他话,进来就先坐下。上回秦追回山没遇见四师兄戴君逢,这回见了连忙起身行礼道:“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你们都在了。”戴君逢“嗯”了一声,眼睛也不抬一下。这人个子瘦小其貌不扬,既不像杜笑植那样一脸精明,又不像薛兆这般威武神气,更没有掌门万啸风的仙风道骨,瞧着最不起眼。可别看戴君逢一副呆呆傻傻,老实厚道的样子,却是十几号店铺总号的老板掌柜。这些年天玄派上下开支用度全由他管账打理。秦追对四师兄十分尊敬,因他是师父与四师兄捡回来的,虽戴君逢从来对他不苟言笑,但他深知师兄生性如此,倒不是对自己不好,因此心中并无不满,总是对戴君逢恭恭敬敬,不敢有失。
几人都到了厅里,后辈弟子在门外站了两排。阮云之笑道:“各位师叔,今日人到得齐,小师叔也在,正好考较师兄弟们的武功。”杜笑植也笑道:“这些师兄弟里,就数云之花样最多,谁要考较你武功。你小师叔刚回来,该让他好好休息。”阮云之道:“正是小师叔刚回来我们才要讨教,今日不拉着他,明日他又跑了。”薛兆便转头问秦追道:“这回住多久?”
秦追想多住几日将身上剑伤养好了,说道:“不急着走,师兄们若事忙又不嫌弃,每日习武授艺我也可代劳。”杜笑植哈哈大笑道:“好极了,你教得细心,你教吧。”薛兆也点了点头。秦追又对戴君逢道:“四师兄近来可好?”戴君逢仍是“嗯”一声,薛兆已算得上惜字如金,他却连字都不吐一个,脸上神情总是闷闷不乐阴气沉沉。杜笑植见他们冷场,就笑着道:“小师弟,今日你不露两手,云之不肯放过你。”阮云之道:“二师叔又怪到我头上,分明你自己也想瞧。”杜笑植道:“掌门师兄不出关,越发没人治你了。”
秦追见几位师兄都没意见,下边后辈弟子又满心期待,于是笑着站起,将袍子下摆结了,举步来到厅外空地道:“那我练一套剑法吧。”阮云之大喜过望,笑道:“连我也只见过你耍枪,今日使剑可要瞧清楚到底厉不厉害。”秦追道:“这是入门剑法,这里人人都学过,有甚么稀罕。”阮云之道:“入门剑法有甚么好瞧的?”
秦追取了长剑,抬手一指,阳光下剑身如水闪闪发亮。杜笑植道:“原来是流水七剑,说是入门剑法也没错。”阮云之奇道:“咦,甚么流水七剑,我怎么没学过?”杜笑植哈哈大笑道:“你瞧过就知道了,这七招中每一招都是入门剑法中最平常的剑招,但又全是承上启下贯连前后的虚招,因此招数间变化无穷,虚招化实七剑便能化出千百剑。若资质平庸不懂变通,那也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七剑罢了。今日你小师叔有兴致,你们可大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