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莲记_作者:DNAX(39)

2018-08-21 DNAX

  秦追心知他担心杀手回来行凶,自己伤重不好应付才不肯离去。可这人好话总舍不得多说几句,偏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见江轻逐又要在窗边将就一晚,打起精神与他说话道:“方才你去追那黑衣人,怎的突然又回来了。”江轻逐道:“外面太黑,我瞧不清楚,追了一会儿追丢了。”秦追笑道:“那日夜里天也黑,你追我怎就追得那么紧。我逃也逃不掉,甩又甩不脱,硬是被你逼得动了兵器。”江轻逐道:“我知道他想引我出去,怎会上当。”秦追问道:“你何时回来的?”江轻逐不快道:“我何时回来,要你管么?”秦追听他生气也不在意,解了衣衫上药。这伤反反复复,刚要痊愈又再裂开,惹得秦追也好生心烦。他涂了胸前伤口,背后却够不着。江轻逐走到他身旁拿起药瓶道:“你转过去。”秦追道:“做甚么?”

  江轻逐手一伸将他翻转,秦追被他一推,伤口疼痛,忍不住哼了一声。江轻逐将他衣裳褪下,抹了些药在伤口上,又撕了衣服替他裹伤。秦追心中一暖道:“多谢。”江轻逐仍是不语,下手却轻了许多。

  这一夜折腾,秦追平日警醒,但想到江轻逐在身旁,心中渐宽不一会儿就睡去。次日醒来,江轻逐不在房里,地上陈平的尸首没了,床上雪儿也不见。秦追坐起,听见外面响动,出去一看,江轻逐已将乌雪和红马牵到院中。秦追问道:“你将雪儿葬了吗?”江轻逐道:“我一早将她葬在后山,与瑛瑛埋在一起。”说着轻轻一拍乌雪后臀,将它赶到秦追面前道:“此间事了,和你再无关系,你走吧。”秦追一愣道:“你放我走?”江轻逐道:“我既知义父不是你杀的,何必强留你在身边。你有名有姓,师承天玄,我要找你也方便得很。再说你这伤总也好不了,在我身边碍我赶路,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秦追胸口郁闷难当,虽说江轻逐信他与姚穆风之死无关,可仍是不冷不热,暗想恐怕这次一别二人缘分已尽,将来再无机会见面。回想柳家镇酒楼上种种,又是感叹又是惋惜,一时心潮澎湃说不出话来。

  乌雪走到面前,轻舔主人脸颊。秦追道:“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你若有事来天玄找我吧。”江轻逐道:“路上小心,那些黑衣人要杀你,一次未成定不肯善罢甘休。”秦追问道:“你可有去处?”江轻逐道:“我去白远镖局问那陈平来历,平日与哪些人来往,总要将他底细查清楚。这事与你无关,不用你管。”秦追道:“早几日你说与我无关倒还说得通,如今他们找上我了,我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江轻逐不语,秦追又道:“我想到件事。你还记得那日高升客栈么?”江轻逐道:“记得。”秦追道:“那人既非寻常盗贼,或许他想要的便是善德主人要的,东西在你身上。”江轻逐道:“我身无长物,东西在我身上,我怎会不知。”

  秦追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血玉莲花?”江轻逐道:“血莲倒是有,但既非灵药仙草,也不是甚么绝世奇珍,不过是一株奇花异卉,一年开花,一生只开一次。江湖传言是无稽之谈,这花是云妹喜爱,义父托人从塞外送来。开花时我正在家中,花朵通体血红,状似莲花生在土里。我亲眼见云妹每日浇灌,一年后开了花就枯了。”

  秦追道:“可惜我们在高升客栈只揭了那黑衣人的蒙面,未曾查他有无易容改扮,此刻再要去查,必已烂得看不清了。”江轻逐道:“我自会查清。”说完翻身上马,回头道别要打马离去。秦追道:“走好。”江轻逐去势一顿,转头道:“那天夜里我不是故意要伤你,是怒极攻心,一时收势不住。”

  秦追微微一笑,问道:“今日一别,我去哪里再能找得到你?”江轻逐道:“不必,你伤好了,我会来找你。”说罢策马飞奔而去。晨光熹微之中,秦追见一人一马片刻消失在林中,心中有些不舍,好在终究解了多日来的芥蒂,心情甚好。他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乌雪过来与他亲热,秦追轻抚它道:“我们也回去吧。”说着上马慢慢离去。

  第十一回

  秦追身上有伤,路上不敢走得太快。走走停停,半月有余才到天玄山下。这趟离开师门时间不久,可回想一路发生的事,却令人感慨万千,秦追不禁有些归心似箭。这回上山,后辈弟子都认得他了,七嘴八舌笑着叫他小师叔。阮云之听说他回来,又兴冲冲地迎出来。秦追心中温暖,想到有兄弟相亲又有长辈关怀,受伤疲倦时还有避风遮雨之处,江轻逐只身一人浪荡江湖,自己与他相比,实在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