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不正是你的机会?你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能空跑一趟吧……”
……
只有一次,祁烈的话终于令我动容。
“听说拓拔弘每晚都会一个人离府外出,莫名其妙地在城里四处乱转。结果被对头抓住机会,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偷袭得手……”
“什么?!”惊呼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地打断了祁烈的话头,连忙换回漠然的表情,轻描淡写地道,“哦,死了么?”
祁烈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我,目光寒如冰雪。
“终于有让你失控的消息了?拓、拔、弘。看来在你的心目中,他的分量果然重得很。”
“……”我沉默。过了良久,才抬头对上祁烈的眼睛,缓缓道:“绕了半天圈子,你想探听的就是这个?为什么不索性直接问我,何必要费这么大力气?”
我毕竟还是低估了祁烈。早就该想到,以他的聪明与心机,再加上多年来对我的了解,就算我再小心谨慎,他又怎么会一直看不出我的意图?怪不得一直都觉得祁烈的口风守得极紧,每次都只是轻飘飘地一句话点到即止,关键处从来滴水不漏,让人探不到半点机密。
祁烈牵牵唇角,扯出一个微带讥嘲的笑容。
“我看你天天躺在这里也无聊得很,反正闲着没事,何妨陪着你玩玩心思,也免得你脑筋闲久了会生锈。”
我怔住,一口气差点没呛在喉咙里。原来祁烈耐心地陪着我耗了这么久,根本是一直在存心戏弄我。他明知道我心急想知道外面的情形,却故意吊着我胃口,时不时漏出只言片语引我上钩,他好看着我绞尽脑汁的样子自己开心!
也罢。既然一时不慎落于人手,又怎能不任人占尽上风?
只是,我也不能太示弱了。
“是么?”我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难为你煞费苦心地安排了半天,把我放在一间与世隔绝的屋子里,让我整天与黑暗和寂静为伍,除了你和那块木头就再也接触不到任何人,就只是为了让我玩得投入一点?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逼出我的弱点和破绽,好给你造成可乘之机,探听到你想要的秘密呢。”
祁烈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慢慢冷了下来。
“你以为我想探听什么?”
“你说呢?”我静静抬眼,不避不让地看着他。
“且不论合法传承还是篡位,你既然已当上了西秦国主,这传国之秘也不妨让你知道。其实我本就打算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我却偏偏不肯说了。”
祁烈的眼神一冷。“为什么?”
“因为……”我一字一字地缓缓道。“要我说出秘密,可以。但必须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必须是在彼此对等的关系下,而不是受制于人地被迫说出来!”
我扬一扬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坚持与骄傲。
“小烈,你或许有你的手段和办法,我却也有我的原则和尊严。你可以抢走我的王位,也可以拿走我的性命,可是要让我屈服认输任你摆布,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你要想拿到传国玉玦,想知道西秦的镇国之秘,除非是在我自由之后。如果你不服气,那也不妨来严刑逼供地试试看!”
祁烈紧紧抿着双唇,修眉微蹙,黑亮的眼中光芒闪动,仿佛有无数纷杂的思绪飞速闪过。他一言不发地凝视我良久,才极慢极慢地点了点头,道:
“好!不愧是我自小佩服崇拜的大哥,纵然是处境已到了如此地步,依旧不减当年气慨。你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若是再使出什么狠辣手段来逼你开口,未免让你小看了我。我不会苛待你,不会对你严刑逼供,可是也绝不会放你自由。咱们不妨便这样慢慢耗着,且看看最后谁先会低头!至于那些秘密,你不肯说也没关系。我既然能抢得这个位子,便自然有本领坐得稳,守得住,就算是没有传国玉玦又怎么样?”
看着祁烈钢铁般坚定无回的决然目光,我心中一凛,不由叹道:
“小烈,你就永远也忘不了跟我赌一口气?你不杀我,又不放我,宁可不要玉玦不问机密也要硬生生跟我纠缠上一辈子,这又何苦呢?”
祁烈紧紧凝视着我,闭口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你说我这样对你是为了逼你说出心中的秘密?没错!可是你只猜对了一半。还有另外一样东西,是我更在意,更想从你身上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