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卡罗尔小声问。
“有人吗——”更小声的回声回复了她。
卡罗尔竖起耳朵,仔细听,她感觉那人就在仓库里。但是她没有钥匙。如果现在去找管家,实在不太理智,不知道门背后的东西,卡罗尔很难下决定。如果这是潘多拉之盒一般的阴谋呢?
卡罗尔后退,然后听见了自己脚步声的回声,那声音仿佛在告诉她——你这懦弱的女人!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再上前,对着门缝问:“奈特?是你吗?”
她听见门里传来虚弱的喘息,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她小声问:“奈特,你是不是受伤了?”
“卡罗尔……”
回复卡罗尔的声音不属于男巫。
她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她也熟悉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谢丽尔,她似乎受了伤。
“谢丽尔,你怎么了?”卡罗尔急促地问。
“旁边的橡木桶里有一把备用钥匙,快进来!”谢丽尔的声音十分虚弱。
卡罗尔按照谢丽尔的指示找到了钥匙,不知道谢丽尔是从什么地方弄来这把多余的钥匙,她咔咔地打开了门,整个仓库里弥漫着一股腥臭。有食物的肉腥,有蔬菜的腐朽,黑暗中这些让人难受的味道发酵成巨大的怪兽,一点点嚼食着闯入者的灵魂。
“卡罗尔……”声音从柜子那边传来,卡罗尔走了过去。
她看见谢丽尔躺在稻草堆上,她的一只手缠着绷带,多余的血从脏兮兮的绷带里渗了出来。
“谢丽尔!”卡罗尔上去想要看看她的伤势,但是谢丽尔推开了她。
“这不重要,卡罗尔。”谢丽尔说,“抱歉,这次我一个人也没救出来,我的人手还死伤惨重。”
“别说胡话了!你需要治疗!”卡罗尔叫道。
“没有时间了,我们袭击西女巫塔的时候发现了太多秘密,那些东西太重要了,我不得不来找你。”
“我得先帮你包扎一下,你的伤口很严重。”
“没时间了卡罗尔!”谢丽尔怒吼,她把怀里一份密函塞到卡罗尔手上,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你是公爵夫人,只有你有实权阻止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卡罗尔摊开密函,这些黑漆漆的字和金色的主教印记让她头皮发麻。
“在偷袭西女巫塔的时候,我袭击了一个送信的修士。很意外,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封密函。教会想要篡权夺位,他们要借女巫之势发动战争。他们妄想用巫术罪处死国王和贵族,来推翻整个王朝。他们甚至知道我们要袭击西女巫塔,企图让我们和女巫猎人们自相残杀,再借由正教的名义肃清我们!事情太突然了,我差点懵掉了,偏偏这个时候有个叛徒用爆炸暴露了我们,我们没几个人活着逃出来,杰拉德那边的人也损失惨重,唯一庆幸地是,我带出了密函,并且找到了密函的接收人。他是曾经来找过你的艾高特神父。”
“奈特?他不可能是教会的联系人!”卡罗尔惊呼。
“为什么,这绝不是造假。我的一个手下要去袭击他,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我知道,但是他不可能和教会同流合污。”
“为什么?”
“抱歉,谢丽尔,我不能说,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是教会的人。虽然他是个神父,但是这只是表象。”
“傻姑娘。”谢丽尔一直摇头,“但是这个事情应该是真的,我在修道院生活过,密函上大主教的印记是真的。”
“好了,让我给你换下绷带!”
“我得快点离开,那猎巫会的些疯狗还在追着我们,我得回圣林,我不能害你。”谢丽尔扶着墙站起来她的腰部和左手又有伤口。
“你这样很危险。”
“如果我们在一起会更加危险。”
卡罗尔说不过她,她想要留下她的朋友,但是她怎么也留不住。她留不住安吉莉亚,留不住患瘟疫的父亲,现在她也留不住自己的盟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留住什么。
谢丽尔察觉到卡罗尔的悲伤,她倒是笑了,嘴角扬起,穿过唇边细细的擦伤:“我不会有事的。记得把这个事情告诉你的丈夫,让他告诉国王还有那些贵族和骑士。没时间了,我知道这些消息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你可以,就算你丈夫被谣传得多么可怕,他好歹也是一个王族。让他们团结起来,把猎杀女巫的力气费在除掉教会上,我就是死了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