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尔……”卡罗尔留不住她。
那天晚上,谢丽尔顺着麻绳从城堡的窗台上跳了下去,她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卡罗尔拿着密函,深思良久。任由她怎么召唤奈特前来,都没有一点儿回音,今夜安静得过头了。
她独自一人沿着走廊回去,想要回房,又迟疑。今夜难以入睡,卡罗尔把手放在门上,犹豫良久,她确信,今夜无法入睡。
她又走到城堡主塔边际的一间空房,这儿本是主塔内附庸的祷告室,东西方各有一个。但是罗德里克憎恶信仰。最后,这屋子里一切关于宗教的东西都被移除,也没有再增加什么别的东西。没人会去祈福。
卡罗尔坐在这里,望着天顶,毫无睡意。时间在空想中慢慢延长,好像过得很快,她觉得时间应该过得很快,但天色迟迟不亮。
既然奈特不来找她,她就要去找奈特,卡罗尔想着,明天,她要逼着这个虚伪的男巫问个明白。
25
第二天一早,卡罗尔就攥着那张密函去找罗德里克。她把那张纸捏得起皱,严重起皱。
“罗德里克,我得跟你说一件事!”卡罗尔冲进房间,罗德里克还在熟睡。
柔软的床埋过他的半张脸,散开的黑色卷发软软地铺在白色的枕头上,不知被怎样的梦魇纠缠着,公爵的呼吸沉重极了。
“罗德里克,我得跟你说一件事!”卡罗尔叫醒他。
现在的罗德里克没戴面具,卡罗尔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丈夫的真面目。
他的另一半脸恐怖得不像人类,与平时的看见的英俊样子格格不入。罗德里克这好面子的家伙总是带着面具,就算他和卡罗尔一起睡觉的时候也会带着柔软的皮革面具,只有今天,他在真正的熟睡中,才毫无防备。
一瞬间,卡罗尔被那半张脸吓到了,但她见过的恐怖东西可多了。立刻,她让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罗德里克不是恶魔,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位高权重的,天生畸形的家伙。他是个人,怎么想都是个人。他会发火,会悲伤,会因为某人而难过。
“卡罗尔?”罗德里克醒了,他半梦半醒,脚踝还留在梦地。
“我发现了一个阴谋!”卡罗尔叫道。
“什么阴谋?”罗德里克虚着眼睛,迟疑地看得床边自己的面具,突然,他吓得彻底清醒,“我没带面具?”
“是的,这并不重要。”卡罗尔点头。
“这很重要!”罗德里克飞快地抓过面具戴上,好像一个姑娘被陌生人看到隐私的胴体一样。
“别紧张,这吓不到我。”
卡罗尔第一次看见罗德里克这样失神和恐慌,她忍不住要安慰他,罗德里克小时候该是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卡罗尔都能猜到:那些贵族小孩儿会嘲笑他——没有母亲,当国王的父亲也不要他,他是个长得吓人的小怪物。
罗德里克还是慌张地把面具带上,走到穿衣镜前面还差点儿摔了一跤,他确信自己畸形的面部完全在面具之下,才转过身子和卡罗尔对话。
罗德里克有些紧张地望着卡罗尔,她手上有一封信。他问道:“什么情况?”
“教会企图谋反。”卡罗尔抖了一下手里的信,把它塞给罗德里克。
“什么?”罗德里克读起了信,他皱起眉头,“他们疯了?”
“也许吧。”
“哈,这群疯子还知道弗兰茨是个蠢货,由此可见他们还有些脑子。”罗德里克用余光瞟了一眼卡罗尔。
“为什么您总抓不住重点,他们企图推翻王族的统治,是整个王族。”卡罗尔忍不住要敲罗德里克的脑袋了,沉住气,她忍下来了。
“不,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别自欺欺人了,它就是真的,您得告诉那些贵族。”
“告诉他们什么,我在造谣?就因为我上次要去烧教会,他们都知道我和那些玩十字架的老不死有仇。”罗德里克笑着把密函揉成一团,往后面甩去。
“蠢货,这是真的!”卡罗尔气的骂人,这东西可是她的朋友冒着生命危险带出来的,而罗德里克不屑一顾。虽然他的确对很多东西不屑一顾,却不该是这密函。
“卡罗尔,他们要对付的是弗兰茨那个蠢货,那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我们只需要看着他们玩儿。”罗德里克回头望着捡起那密函信的卡罗尔,不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