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伤_作者:木荒(80)

2018-07-29 木荒

  你为什麽不能给他取名字?要知道,我的孩子也便是你的孩子。他说。

  萧晏给孩子起名若兮。

  凤若兮。

  後来的後来,若兮曾拉著萧晏的袖子问,父王为什麽要给若兮起这个名字?

  萧晏亲亲他的脸说,父王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给若兮取这个名字,父王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是的,很好听。

  是的,不知道。

  萧晏第一次吻凤长歌,是在一个雨夜。

  无月,无星,细雨淅沥的雨夜。

  那一夜的前半夜,萧晏和凤长歌对饮。

  那一夜的中间,凤长歌喝醉了,萧晏将他扶到床上。

  看著那苍红色的唇,鬼使神差地吻了下去。

  然後,凤长歌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再然後,翻身一把将萧晏压在身下。

  那一夜的後半夜,雨声一直未停。

  淅淅沥沥的,像是谁的低吟。

  又,像是谁的哭泣。

  凤长歌清醒过来的时候,对萧晏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萧晏静静微笑著,说:

  没关系。

  萧晏知道,凤长歌在躲开他。

  平日里交往甚密的朋友,慢慢地,却要好久好久才能见上一面。

  而每一次,都是萧晏主动去找他。

  萧晏装作若无其事,装作一切如常,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装作什麽也没有。

  而其实,还是有什麽,不一样了。

  凤长歌再不会像从前那样随意与他亲密。

  凤长歌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与他无话不谈。

  凤长歌看他的时候,眼神有了犹疑。

  凤长歌与他独处的时候,开始变得僵硬。

  萧晏什麽也没说。

  他只是静静地微笑。

  像从前那样。

  像一开始,那样。

  後来,小若兮慢慢长大了。

  会说话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每一次见到萧晏,小小的孩子都是奶声奶气地叫爹爹。

  萧晏很尴尬,一遍一遍地教,可是,总不奏效。

  直到小若兮长大了一点,开始会问问题。

  当萧晏又教他不能叫自己爹爹的时候,小若兮歪著脑袋问,不叫爹爹?那爹爹的孩子要叫爹爹什麽?

  小孩子的问题没有逻辑,萧晏也只好跟著回答,说,爹爹的孩子要叫爹爹父王。

  小若兮点点头,说,哦,那若兮也叫爹爹父王。

  後来,小若兮对他的小夥伴说,没有娘亲又怎样?可是我有一个爹爹,还有一个父王,你们肯定比不过我!

  虽是如此,萧晏却并没有让若兮这样叫他。

  他一遍一遍地教,说,若兮,要叫叔叔。

  小小的孩子却是十分倔强,偏不听他的话,仍是一声声地叫父王。

  父王。父王。爹爹。父王。

  不知为什麽,萧晏突然就生气了。

  然後生平第一次对那个他十分珍爱的孩子板起了脸。

  从来都是被他温柔宠溺著的孩子没见过他如此严厉的样子,竟然被吓哭了。

  哭著说,父王大坏蛋,我不喜欢父王了!

  然後哭著跑了开去。

  萧晏愣住,想要去追,转过身来,却又顿住。

  凤长歌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著他。

  眼里,是他看不懂的幽深。

  凤长歌变了。

  其实说来也没变,应该是,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他不再避开萧晏,甚至,他主动来找萧晏。

  久久赖在宁王府中,竟似没了归意。

  仍如从前一般和萧晏亲密,毫不顾忌地拉著萧晏的手,抱著萧晏的腰。

  萧晏皱眉,他却只装作没看见。

  有时兴起便拉著萧晏比剑,常常半夜跑到萧晏床上搂住萧晏呼呼大睡。

  萧晏推,扯,抓,无论怎样,他都不醒。

  只呈八爪章鱼状霸住萧晏的整个身子。

  无所不能的宁王殿下只好苦笑。

  然後放弃。

  然後放任。

  然後习惯。

  然後安然。

  那个午後,有淡淡的阳光。

  萧晏坐在园中花树下,手执书卷。

  阳光薰倦,於是闭目假寐。

  忽然,暖意稍减,似有一个阴影罩在眼前。

  萧晏没有睁眼。

  於是,他清晰地觉到了眉心的温软。

  温软的唇。温软的吻。

  萧晏一惊,蓦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