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谑的康塔塔_作者:dnax(62)

2018-07-26 DNAX

  “您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没睡醒。”

  “那就再去睡一会儿。”

  莫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有些人来了又走了,不管他们是为谁而来,现在已经全都被安斯艾尔给打发走了。

  他就像是一个保护者,让莫尔可以安心地睡觉。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阴谋和诡谲的风暴时代,他做到了一个保护者所能做的一切。

  莫尔所看到的安斯艾尔已经和第一次的印象错开了。

  华贵的四轮马车中柔弱胆小的伯爵,浴池中恶作剧般大笑的伯爵,还有被他气得烫着了上颚的伯爵,这些印象和面前这个紧皱着眉苦思冥想的男人有何相似之处呢?

  莫尔觉得自己可能还不够了解他,也许下一个瞬间,安斯艾尔又会有出人意料的变化,他的新面目总是层出不穷。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但是伯爵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安得烈试探着问:“您要来一杯咖啡么?”

  “不,不用。”

  安斯艾尔在思索刚才的表演让摩利斯侯爵相信了多少,他做得够好吗?那么典狱长在离开的时候要他代为向莫尔问好又是什么意思呢?仅仅只是出于礼貌,或者是一种隐讳的暗示。

  安得烈第二次打断他的思路时,安斯艾尔非常不高兴地把头抬了起来。

  “能让我安静一下吗?请不要一大早就围在这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莫尔看到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一点发红,或许那是因为他生气了,但是毫无疑问,那种红色有点不自然,就像被什么火烤着似的。

  “您确定没事?”

  “是的是的,没什么,如果你一大早也被乱七八糟的人吵醒,忍受他们言语上的逼问一定也不会觉得好过,但这和身体没关系,只是精神上的压力。”

  “精神上的压力总是会让人生病。”

  莫尔看着他,忽然走过去拉开了他支在额头的手指。

  他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安斯艾尔一时间忘记了思考,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把手掌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他知道已经无法隐瞒了,早上起来感到不舒服,但直到摩利斯侯爵离开之前他都还觉得并不怎么严重。

  有时候人们的精神力过于集中会使肉体的痛苦削弱,等典狱长离开后,安斯艾尔就完全松懈了。

  他感到疲惫而难受,眼前一片混乱,脑后的小伤口也像是起哄似的一蹦一跳地传来了疼痛。

  如果这个时候他是站着的,那么他必将摔倒,即使他现在坐在沙发里也不由自主地要倒向一边。莫尔的手覆上他的额头时,只感到一阵滚烫。

  “天呐,管家先生,伯爵在发烧。”

  安得烈立刻上来确认了安斯艾尔的状况,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说道:“我这就去找医生。”

  “不用了,让我去床上躺一会儿就会好,几个小时。”

  安斯艾尔推开了莫尔的手,虽然那冰凉的温度让他感到很舒服,但是他还是推开了他,并试图自己站起来。

  莫尔没有阻止他,因为用不了一秒钟他又倒回沙发中去了。

  “您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力量。”莫尔伏下身说,“我们轻易相信您的错误估计也是不可原谅的错,早在您受伤的时候就应该请医生,现在晚了快一个星期了。”

  他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安斯艾尔的腋下,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腿弯。

  “莫尔先生,您一个人行吗?”

  “是的,您去找医生来吧。”

  莫尔虽然觉得很费力,但又绝不能中途放手,只好努力把病人运送到卧室的床上去。

  “……请让我自己走。”

  “等您滚到楼下让我再来一次么?这种事我肯定做不到两次。”

  安斯艾尔说不出话来,晕眩是很奇怪的,前一秒钟什么症状也没有,下一秒就天旋地转一下子失去意识,病人们往往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舒服。

  伯爵忽然间昏过去更加重了莫尔的负担,他几乎是靠着墙一步步挪上楼梯的,最后总算是把安斯艾尔安顿到了他的床上。

  他的脸烧红了。

  莫尔脱掉他那繁复的外套,让他能更顺畅地呼吸到空气,接着又为他盖上被子。

  医生到来之前,似乎没有更多的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