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告诉我青鬼门是什么吗?”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威吓,但九太郎却不由自主地跪下,俯身答道:“是一群由浪人流寇和山贼等人聚集起来的黑道……”
“原来如此,那么,这个男人是青鬼门的人?”
九太郎支吾了一会儿:“虽然不是,但却犯了抢劫罪。”
秀家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清次的背脊上:“他亲口承认了么?”
“……没有。”
才只回应了两个字,对方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又转了回来:“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如果犯人始终不肯承认,接下去要怎么做?难道就这样送去斩首吗?”
九太郎没有说话,秀家所说的确实就是他的想法,而且在这个时候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止他一个,对待普通的町人百姓或许还会比较公正仁慈,而对这些带着刀四处为非作歹的浪人和山贼就另当别论了。
九太郎不想违背自己的想法,他是个执拗而自负的人,知道不能顶撞对方,也宁愿保持沉默。
但是,面前这位大人似乎并没有在等他的回答,而是绕过他的身边走近了那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囚犯。
想起昨天在町街上围住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手中握着带血的刀,全身都是杀戮的味道,才关进牢房一天,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玄介就乖乖地不吵不闹了,在他身上散发的战场味道叫人胆战心惊,九太郎知道自己之所以下这样重的手,或许只是因为害怕罢了。
怕什么?
一边问自己一边听着秀家走过身边的脚步声。
从上面望下去,伤口的血肉更令人触目惊心,清次早已失去了知觉。
被血水浸湿的头发凌乱地贴着脸颊,苍白的脸上凝聚着虽然微薄,但的确是痛苦的表情,两边的手腕上都是青紫的淤痕。
那是秀家所没有预料到的一张脸,原本以为能够忍受如此猛烈的笞打,至少是一个粗犷而硬汉般的男人,但是虽然他的眉目中带着坚毅的神色,却丝毫也看不出猛狞的样子来。
有些似曾相识,或者说,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
毫无意识的身体就那样伏卧着,被褪至腰间的衣服也占满了血迹,如果没有人阻止,或是他继续这样执拗下去,也许用不着等到斩首就已经死去了吧。
然而最令秀家感到意外的是,当他看着他的时候,这个明明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充满了不知名的锐利光芒的双眼一瞬间就扫除了所有的痛苦之色,他用一种谁也无法想象的动作挺身而起,从秀家的腰边抽出了刀。
装饰着华丽葵花纹刀装的刀立刻脱离刀鞘,在一次猛烈的闪电之后斩断了左手上的绳索。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九太郎和他的手下一起拔刀冲上前去,但已经被他抢到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刀刃经过的地方到处都响起了惨叫,清次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对手,他显然还不是冷静的,背上的伤痛让他无法集中精神,但却在寻找着可以脱逃的机会。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天真的以为只不过是被关上两天就能解决的小事呢?
事情并不会总是按照人们想象中的状态来发展的,不管以后还能不能通过关所离开尾张,总之先要离开这里才行。
挡开了九太郎的进攻,清次的刀刃向后挥砍,目光却一瞬间对上了刀下的人。
仿佛比窗外的闪电更令人震惊,他的动作略一迟钝。
秀家的双眼和他对视,清次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似的,虽然对方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看穿的迹象,但他却好像感到自己已被穿透了。
清次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这个人的双眼对视,混乱的居酒屋中,舞风那充满了酒味和沉香味的房间里,他们能够相对而视的时间永远都是那么短暂。
所以清次才没能看清楚,原来在那里面,有如此深邃的东西。
就在他刀势略一迟钝没有挥下的时候,久马持刀的双臂往上,一下子把他的刀刃弹开了。
清次后退一步,脸上露出让秀家困惑的犹疑表情。
“住手。”
挡住了正要上前追击的久马,秀家望着面前这个曾经见过一两次面的陌生男人,忽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第十二话?斩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