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马话中的意思,就是与其让自己带话,还不如由自己来照看清次,这样也不用让句月独守空房。
虽然明白他的用意,但是秀家却露出了苦笑。
“算了吧,反正去不去也都一样,我只是不想让她等得太晚罢了。”
那个京里来的女子凡事都恪守礼仪,如果秀家不带话去,大概多晚都会一直等下去吧。
但是自己又实在不能离开。
他的目光从院中收回,重新落在清次的身上。
“等他醒来,我还有话要问他。”
想起昨天光正向着家老们提出拷问的事来,秀家俊秀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这样的身体,只怕连一下都挨不了吧。
以往抓到的刺客叛匪全都在大牢中遭到难以形容的拷打后衰竭致死。
比起奉行所那样的拷问,这里的刑法更要残酷得多了。
只有一句话要问。
秀家注视着清次,只要能有意识地醒来,他只想问他一句话。
“你也受了伤,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不知过了多久才忽然想起久马还在身边,秀家也没有转开视线,只是随口那样说了一声。
久马看着他略带疲惫的神情,双手在膝盖上用尽了力。
他一言不发地僵持良久,等到秀家感到奇怪地抬头看他时,久马忽然一咬牙,望着眼前的地面大声道:“秀家殿下,您究竟在想什么,这样的男人让他死了不是更好?”
久马感到头脑中一片混乱,继续脱口而出:“如果您还惦念着若鹤太夫,我随时陪您去舞风,如果您喜欢若众,多少美少年我也能替您找来,还是说非这个人不可呢?”
久马说完后只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但又十分后悔,不敢抬头去看秀家。
这些话,只怕是比光正所说的更伤人吧,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秀家可能对清次产生的微妙感情,久马立刻就把母亲的话抛诸脑后,他低着头,隔了一会儿却听到秀家没有波动也没有责怪的声音响起。
他略带疲惫地说:“回去休息吧,等伤好了再说。”
久马的心一下抽紧,已经没有更多话可以接上去了。
第三十话?夏之花
“黎明方灭灯,思恋无人知。”
句月抬头望了一眼屋外的天空。
阴暗的天空被枝繁叶茂的树叶遮挡着,隐约才能看到一点点光亮。
这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难受,但却找不到排遣的方法。
她转回视线望着白瓷花瓶中的花,红色的茶花娇艳怒放,满室生香。
那人隔着御帘将花送来,说是秀家的侍从,名叫久马。
“少将阁下近日公务繁忙,恐不能日夜陪伴夫人……”
久马一边说一边透过御帘望着句月,他的心绪仍然不宁,也不知道这么说下去御帘后的女子会做出什么反应。
算起来,秀家已经连着两三天没有陪伴在句月身边了,虽然新婚也已过了不少日子,但总该有些恋恋不舍才对吧。
谁知道久马说完后,御帘那一边却静默良久,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出来说话的却是句月的随嫁侍女渚纱。
这名侍女倒也是个屈指可数的美人,正当妙龄,还很会说话。
她打破了房内令人尴尬的气氛,代替句月表达感谢和喜悦之情,笑着说:
“秀家殿下真是会体贴人啊,还特地让您过来传话。”
久马向她点了点头,感受到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氛围,他也不愿再多留一会儿,直接向句月告礼,准备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御帘内传来一句:“久马大人,能告诉我这两晚秀家殿下身在何处吗?”
这是久马第一次听到句月说话,她的声音委婉动人,年轻而又端丽,却掺入了少年女子所不常有的沉稳内敛。
久马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要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说谎实在难以启齿,但是他所看到的事又不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踯躅了半晌,最后说道:“前日有刺客闯入天守阁行刺御前大人,殿下忙于盘查此事所以不得分身。”
他说完后停了一下,没有等到回应,于是立刻接着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辞了。”
渚纱来到门外跪送久马离开,然后又回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