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过回廊的时候,侍女们全都行色匆匆,手中端着水盆白布来回奔忙。
他拦住其中一个问道:“发生什么事?”
“秀家殿下受伤了。”
这句话说完,侍女就告礼快步而去。
久马一愣,他原以为是那人重伤难愈,却没有想到秀家会受伤。
加快脚步来到房中,房门打开着,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秀家仍然坐在病榻前,左手伸向身边的侍医,正让他包扎伤口。
久马看见裹着的白布上隐隐渗出血红,立刻就走了上去。
“秀家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来得正好。”
秀家抬头看他,仿佛松了口气似的:“侍女们按不住他,你来给他喂药吧。”
地上散落着打碎的盛器,药汁和血混合在一起,久马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极力忍住。
新药端上来后,他俯下身,跪在清次枕边并把他扶起来。
这种侍女们做的事轮到自己身上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是对这个男人,久马更是心中怀着愤恨。
他的手刚碰到清次的臂膀立刻就感到传来一阵抵抗之力,明明是无意识的举动,却又强硬得让人难以制伏。
“别碰到伤口,好不容易才弄好。”
秀家亲自端起药碗送上去凑到清次的嘴边。
因为高烧脱水而干裂的嘴唇紧闭着,就是不肯任由别人把水和药灌进去。
他还在那个梦里吗?
秀家用受伤的左手捏住他的两颊,这个举动使得清次抗拒的动作更为剧烈,他微微有了一些模糊意识的眼睛睁开着,右手紧紧抓住秀家裹着白布的手,久马看到他指节发白用尽了全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立刻渗出了鲜血。
秀家的脸上却看不到痛苦之色,久马也咬紧牙没有出声。
大部分药汁被灌了进去,清次目不转睛地看着秀家,目光涣散,不知道究竟是清醒着还是仍然意识迷离。
“能喝下药就好。”
跪坐在一边的侍医被称为“无药斋”,原本是京都的御医,最近才来到那古野城。
“如果今晚能够退烧就不会有事了,外伤虽然多,但都不足以致命。”
秀家点了点头,让久马把清次放下,两旁的侍女为他盖好被子。
“你们都出去吧,久马你留下。”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秀家却没有立刻说话。
久马感到气氛沉闷难耐,但又不知道是否应该先开口打破这沉默。
过了一会儿,秀家才问道:“阿犬,你的肩膀伤得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嗯,没什么事,伤口很浅,现在也已经不痛了。”
秀家的目光落在清次没有血色的脸上,刚才那一阵清醒后立刻又陷入了昏睡。
他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来,面对着久马道:“关于刺客的事,已经由我当着父亲大人的面接下调查,可能还会有残党留下,浪人之中要仔细盘查,这几天也要加强守备。”
“是,我会加派人手。”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久马感到十分意外,对他来说,为秀家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能让秀家说出拜托这样的话,一定是很不平凡的了。
“请您尽管说。”
然而秀家却没有立刻说出来,他隔了一会儿,仿佛在眺望外面的风景。
久马觉得最近他和秀家之间疏远了不少,不再是无话不谈,反而好像隐瞒着什么不想让他知道或是不能说出口的事情一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应该很深厚才对,久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却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
“能不能拜托你……”
“是。”
秀家仍然望着门外,开口道:“能不能拜托你去对句月说,这几天晚上不能过去陪她,叫她不必等我,早些睡吧。”
他顿了一下,又解释说:“这件事想拜托你,如果让侍女们去,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闲言碎语了,去的时候折几支茶花,也代我送给她。”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久马似乎感到秀家的语气中包含着愧疚,但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意思,令他感到不解的反而是这种明明就是夫妻间的私事,为什么要由他来转述。
“这样不太好吧,而且……这里的事交给侍女们做就好,您又何必亲自照看?如果实在不放心,请把他交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