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办法,也是他最不愿意用的办法,就是联合鹄国,人海战术,硬生生踏平镜国。
足以宽慰虞鹤的是,鹄国也出了个经天纬地的人物,足以媲美景衣。这个人就是屡立战功,平步青云的郑钧成。
于是一场联合就此拉开序幕。
镜国在东南,鹄国在西北,这两国东侧边境共有一座绵长的山脉,地图上标记为镜鹄山系,宇国在这山的东侧。镜关在山的西侧,所以镜关战役并没有宇国的参与。反而是为了确保镜关战役的胜利,鹄国所有军队集结镜关与镜国西侧,镜国东侧则交给宇国镇守山口,对镜国全面包围。
镜国死在人少,死在孤立无援。
景衣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沿着镜鹄山一点点逼近鹄国边境。时不时他撩起车侧的小窗帘,望向远处仍是浩浩乎平沙无垠的战场。
现在我们来说队伍前头的郑钧成。
郑钧成,鹄国大将,五年前在镜鹄交界处戍边,一日战事突起,鹄军几乎全部阵亡,唯有郑钧成的小队存活。后来援军赶到,郑钧成带左翼军战无不胜,此后无往不利。
郑钧成的官职越来越大,战法也越来越成熟。战事紧张的时候景衣与他对过几次,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郑钧成身后必有高人。
这个高人似乎十分针对景衣。不与景衣对阵时,打仗手法与景衣如出一辙,对上景衣又是完全另一套打法。
很多时候景衣铺开地图,看着地图上山流川横,已经能猜到在什么地方那个人会设伏,知道什么地方自己的伎俩会被他猜透。
未曾逢面,已经心意相通。尽管这背后是国家的兴亡,是战士的血流成河。
景衣又一次撩开窗帘,外面天色渐晚,四周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颜色。快要驻扎休整了,将士们已经无比渴望着热乎乎的饭菜和舒舒服服的懒腰。
景衣已经想通,这些鹄国人是要把自己献给宇国国君虞鹤,而虞鹤的目的是与鹄国联手挟持镜国,再用镜国来威胁自己。
脏兮兮的阴谋,几年不见,虞鹤比以前脏多了。
景衣摩挲着衣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那个士兵拼死赶回来传信,什么也改变不了。一条命,在这战场上,在无垠的黄沙,究竟能有多重要。
马车又行了些路程,然后便停下来。一个士兵过来挑起帘子,景衣躬身下车,再抬起头,才看见一顶军帐孤零零立在人堆里。
“这是何意?”景衣看向那个士兵。
“是郑将军的意思,让您单独住一顶军帐。”
景衣眼睛一眨,笑了。怕是那个人的吩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会有计策脱逃,索性给自己这样一个环境。
你本人并不在这沙场,却还操心这战场的琐碎事情。明知道我要逃,还劳心劳力地抓我。
景衣笑出了声,拢起耳边被风吹散的几缕长发,迈步走入白色的军帐。
镜鹄山
景衣没有猜错,郑钧成背后确实有一个高人,叫江遥寄。
与景衣一般年纪,二十出头,年轻有为。十五岁跟着郑钧成征战,时刻盼望着亲手置景衣于死地。
五年有余,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景衣的恨。
功劳全部给了郑钧成,他希望自己搞掉景衣后可以功成身退。郑钧成也知道,景衣死后,镜国唾手可得,到时他也不再需要江遥寄。
镜关战役,宇国提出要完好无损的景衣。江遥寄长叹,景衣只要不死,江遥寄纵有千般能耐也困不住他。
无论如何,从镜关押送鹄国这一路,景衣一定会逃走。
江遥寄把很大一张地图铺在地上,绕着地图走了三圈,然后对郑钧成说:“我留在这里,镜关就交给你去破了。”
郑钧成动身后,江遥寄点了两个武功很好的将士,与自己一起扮作游历四方的侠客,动身往镜鹄山去。
是夜,镜鹄山脚,郑军阵内。
士兵送了饭菜过来,军帐里只有铺好的床褥和一方矮桌,饭菜摆在桌案上,景衣拿筷子拨了拨,居然还能看到点肉腥。
“太多了。”景衣端起粥抿了一口,“一盏茶的工夫,来收拾。”
士兵应了声,出去了。
景衣并没有吃多少,喝了几口粥,把肉末挑拣着吃净,然后用被子角把筷子擦干净。
今晚是场大行动。
景衣脱去宽大的衣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将衣袖扎缚停当后,吹熄烛火,执筷站在帐口。帘子垂着,士兵们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