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凌抿着唇,神色复杂,良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本王小瞧了。”
“哈哈!”江季麟突然大笑。
齐凌抬眼,又惊又疑地看向他。
“王爷,方才那话不过是我随性而说,当不得真。”
齐凌面色变了变,正要发怒,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你,好你个江季麟!”
他恍然抚掌而笑:“本王竟被你绕进去了。”
几位皇子死的死,贬的贬,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人,自己分明一清二楚,却竟然因为这人短短几句话对五皇弟疑心深重。
“王爷现在觉得,三皇子,是会信,还是不信。”江季麟淡笑。
齐凌抚掌道:“本王择日便找机会去……”
“王爷且慢。”江季麟走了两步,又指着那圣旨,“王爷,最近一个月,都还是不出王府的好。”
齐凌看着那圣旨,面上的肌肉抖了几下,皱眉道:“是否太过怯懦。”
“这不是怯懦。”江季麟摇头,“在皇上看来,这是顺从。”
齐凌低头沉思良久,点了点头:“那你说此事交于何人可靠。”
“交于任何人都不可靠。”
“什么?”齐凌微愣,有些不明白江季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要让三皇子,来找我们。”江季麟浅笑,“那样,才最安全。”
“你已经有主意了?”
江季麟点头:“是。”
那日降了温,黄昏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剪影的窗里,透出两抹身影,促膝长谈,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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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江季麟接过略有些皱巴的信,眉头微皱。
“是边城牧州宁大人送来的。”下人递了信,垂头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人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江季麟一人。
他抬手转着那张薄信,挑眉撕开封口,取出了墨迹斑斑的信纸,嫌弃地皱了眉,“这字真丑。”
季麟哥,皇上上次寿宴,我从边城回来,一直想见你一面,但一直没见着。你在王府过得如何,王爷待你如何?皇上寿宴那独玉石可真是贵,我这几年俸禄加起来都不够买一小块,幸亏王爷免了,否则我得节衣缩食几年。季麟哥,边城下雪了……
江季麟几眼扫便了信件的内容,神色变了几变,突然烦躁地站起身不停地踱步。
蠢货!
难道宁长青就愚蠢到了想不到,送给自己的任何东西都会被王府经手,会被齐凌过目嘛!、
他这么没有忌惮地写信,若是泄露出自己的身份……
江季麟深吸了一口气,从一边的柜里那处火折子,擦了几下,出了火后便把那张信纸烧了。
星点的火印着他的眸子,黑沉异常。
宁长青……留不得了。
他决不允许,宁长青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他早就不该留他的性命!
早就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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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街道上,有一道与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狂奔着,那人的左小腿中了一箭,拖慢了他的脚步,留下了一路看不清颜色的血迹。可浓重骇人的夜色和腿脚上的伤似乎比起他身后追逐的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的身后,与他隔了十来米远,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就像是狩猎的猎豹,每一步都缓慢而凶险,又像是坏心的猫一般,即便已经将老鼠抓在手边,也要一遍又一遍放开,再一次又一次追上去,将被追逐者一次次逼到绝望的边缘又一次次给他逃离的希望。
被追逐的人终于彻底绝望了,瘫坐在街角。
追逐者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待他再一次爬起来逃亡。
“要杀便杀了我!!”男子的声音沙哑着,逆着微弱的月光更是看不清追逐者的面庞,“别再这样玩弄我!”
追逐者沉默了几秒,突然摇头叹息:“……没意思,这么快就坚持不了了……”
“你……”猎物瞪大了眼睛,眼里的绝望和愤怒像火焰一般似乎要喷射出来,却在即将溢出眼眶时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