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纻舞_作者:紫文昭雪(83)

  一只索命的飞镖刺入了他的脖颈,镖刃深深插入温热的皮肉,有鲜血带着隐忍之势似乎要从伤口处喷射而出。

  男子慢慢走了上来,微俯下身,指尖一动猛地抽出了飞镖,身形一动闪到了一边,避开了下一瞬喷射而出的血液。

  他从怀里抽出一方软帕,细细抹去飞镖上的血液,将软帕扔在了地上,又将飞镖插入腰间的皮束带里。

  “处理了。”男子淡淡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恭恭敬敬行了礼,像地上的尸体走去。

  遮住月光的乌云移开了半边,现出一半月盘的月亮洒下冷冽半明的月光,恰有几抹照在了高大男子的脸上。

  眉间微蹙,剑眉星目,眼底有一抹翻滚的戾气,隐隐发着邪气,与坚毅的刀削般的面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后,收拾摊子的人闪着眼,压下心头翻滚的疑惧,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男子离开的身影,面目正迎着月光,却正是徐小水。

  大人,为什么越来越暴戾了……

  一个月前来了两拨刺客,来路不明但明显是冲着大人来的,幸而大人武功高强,都安然过来了,两趟下来只活捉了两人被大人关进地牢亲自审问,但不知为何,审到一半大人便把所有人轰出地牢自己一人审问,等大人出来叫狱卒收拾残局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凉透了。

  大人究竟审问出了什么东西徐小水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那以后,大人愈发的沉默寡言,这一个月更是三天两头便故意做出疏漏让死牢的囚犯逃出来,自己却轻装追击一步一步折磨死犯人。

  虽然……这些确实是罪该万死的死囚犯,可这样的方式……让徐小水不寒而栗。

  边城,牧州府。

  烛火微晃。

  床榻上的人翻了几个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盘着腿坐在榻边,沉着眼盯着那团跳跃的烛火。

  他坐了会,跳下床来从砚台上抓起已经干涸的毛笔,朝一边茶盏里蘸了蘸,浸湿了后提了一笔墨就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抓笔的姿势不是十分熟稔,写的字有些难看,但一笔一画透出似乎要穿透纸张后木桌的力道。

  季麟哥,江季麟,季麟哥,江季麟……

  纸上写满了“季麟哥”和“江季麟”,他时而狠狠地写着,时而又小心地过分,面上的神色时而温柔,时而泛笑,时而愤怒,时而又癫狂。

  “啪”的一声,笔杆生生断了,露出发白的木头扎。

  宁长青愣愣地瞧着那木头扎,失神般拿起来,在左手背上缓慢地滑。

  手背上的肌肤瞬间便被尖利的木扎滑破,沁出了鲜血。

  宁长青低下头,将脸贴在血迹斑斑的手背上,眼睛失了焦距,低声喃语。

  “疼啊,季麟哥,疼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你,要杀我。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要叫我知道……”他神色有些癫狂,脸颊和手背蹭出一大片暗红的血迹。

  主子说了,若是失手,大可告诉你,他想要你死。

  “我不信,我不信。”

  宁长青慢慢将头整个埋在臂弯中,声音低们闷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杀了那两个人,在他们说了那话后,他们一定是撒谎了,他们想诬陷季麟哥,他们一定是撒谎了,撒谎的人要接受惩罚,他用刀割了他们的嘴,割了他们的舌头,一刀一刀,把他们刺的血肉模糊。

  他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却从未那般杀过人。

  可那是撒谎的人,活该接受惩罚。

  撒谎的人……

  宁长青无意识般换了左手抓着断笔,又在右手背上狠狠地滑。

  皮肉被血糊成不忍直视的模样。

  “疼啊,季麟哥,疼啊……”

  撒谎的人啊,他们是撒谎的人啊……

  第37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3)

  秦,上元二年。

  腊月。

  年来的猝不及防,变故也来的猝不及防。

  除夕夜的时候,刑部尚书李善文与征远大将军吴启铭里应外合,起兵造反。彼时,威武将军留异正驻守西陇,其副将郭涵也恰在几日前南调,汉中城内只有孟鹤冬手下的两万御林军殊死抵抗。

  若是平日正常情况下,消息从汉中快马加鞭送到西陇都要五天时间,李善文除夕夜突然发难,又派重兵封锁城门闭了消息,整个汉中城,除了皇宫因为有竖起的高墙和御林军的殊死抵抗还勉强撑了一宿,其余的所有地界,都悉数落入叛军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