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宸书又想起了那飘渺的歌声,不免有些失神。
那少女却只是看了段宸书一眼,确定他的确是醒了,便指着放在床边小桌上的一碗药,严肃地对那少年说:“阿明,我不是叫你喂这位公子吃药吗?为什么药还在这里?”
她的方言口音不似其他人那般生硬,显得格外轻柔,段宸书第一次觉得这西南方言并不是太难听。
“哎呀!”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到公子醒了,心里一高兴就忘了……先生不是说公子一醒就要马上跟您说吗?”
“哼,该记住的你是记住了,不该忘的你也忘记了。对于病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按时服药,否则来N个名医也没的用。”那少女虽是在教训人,可似在微笑的眼睛总是让人生不出害怕的感觉。
果然,叫阿明的少年憨厚地一笑,“下次不敢了。先生,恩个是几个啊?”
那少女被阿明的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嘴角往上翘更厉害,眼里的笑意也更浓厚,“呵呵,就是不告诉你。”
这一次,她是真的笑了起来,没有像一般闺秀那样用袖子或巾帕掩住口,而是大方地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也不在意笑声的大小。可没人会觉得她失礼,只会觉得这屋子里突然吹来了一阵和煦的春风,沁人心脾。
段宸书想起了一句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第二章 救命之恩以身还
那少女笑过之后,便端起药碗对段宸书说道:“公子身上的蛇毒已无大碍,但这药还是要吃,否则余毒会伤了肝脏。”
段宸书也不客气,接过药碗一口气饮完。阿明惊叹道:“公子好厉害,先生熬的药好难喝,您居然能一口气喝完。”
“你以为这位公子还和你一样怕吃药吗?去!洗碗去!”少女把空碗塞在阿明手里,将他打发出去。阿明临走前还嘀咕道:“我才不是怕吃药,明明是先生的药味道太臭了。”
阿明走后,屋里就只剩下段宸书和这少女。段宸书有些尴尬,可见那少女神色依旧,心想:“都说西南女子要比汉族女子性情直爽,男女之防不严,看来是真的。”
“呃,鄙人段宸书,京师人士。请问小娘子,可是你们口中的先生救了区区?”段宸书想起来说话,可惜下肢还有些麻木,只好半坐在床上。
那少女神情有些怪异地答道:“嗯,是的。”说着便伸手掀开被子。
段宸书一惊,腿一缩,问道:“小娘子这是……”
那少女看了看他,扑哧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又不是要吃你的豆腐。”这句话竟然是流利的官话,一点西南口音都没有了,音色更为圆润。
“吃豆腐”这样的民间俚语段宸书还是明白的,不免大窘,咳了两声竟说不出话来。那少女也不管他,动手拆了他小腿上的包扎,看了看,又包了回去。
“嗯,应该没事了。不过那药你还要再喝几贴,并静养几日。”
“呃,多谢小娘子。可否让段某见见先生,当面谢他救命之恩。”
那少女帮他盖好被子,抬头看着他,还是刚才那种怪异的神色,“唉,公子还不明白吗?先生就是区区,区区就是先生。”说完,又忍不住被自己话里的酸意逗笑了。
段宸书的确没有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眼前的少女,很是惊讶,还好少女的笑容让他非常舒坦,不似刚才那样尴尬。
“真是抱歉,是段某眼拙了。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本该给姑……先生施个大礼,怎奈……”
“呵呵,没关系。我是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我的宿命,段公子不必内疚。”少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呃,不知先生贵姓?”女子的闺名不便打听,可救命恩人的姓氏总该要知晓。
少女眼珠子一转,“我姓……楚,楚霸王的楚。”如果阿明还在,一定会奇怪,先生不是姓沐吗,怎么变成姓楚了?
“哦,原来是楚先生……”段宸书正准备客气几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脸色微变,说道:“请问是楚先生独自救下段某吗?”
“是啊。我把你从山上拖到这里,可费了不少劲。看不出来你一个读书人,居然也这么重。”楚先生甩了甩胳膊,似乎那酸痛劲还没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