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渊没有什么付出就一定要得到回报的想法,而木渊一直知道,金榜题名是木清远从小到大的梦想。
木清远十年寒窗,只求一朝鱼跃龙门,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然后儿孙满堂……可惜这里面没有他——木渊的位置。
木渊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就是难免还存有几分侥幸。如果呢?是吧,也许有如果呢?
可是梦就是梦,该醒了。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金榜题名,名扬四海……但我可以给你自由。
当木渊再一次在自己家被捕快套上绳索的时候,心里有种明悟:这是老天都看不惯他强扭着人家不放,来帮他下定决心了吧!
算了,是该放下了,至少现在还能笑着“离场”。
木渊再一次要被捕快带走,告他的,村民还都认识,不是王倩倩又是谁?一大早的,这女人便跑到衙门里去击鼓鸣冤,听说还正好被上面来的哪个大人受理了呢,这下真是……
村民窃窃私语,木渊低着头,最终直视着呆愣的木清远。
我可以自私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然后把你困在方寸之间,让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只做我的清远。但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因为你本就该是翱翔天际的凤凰,鱼跃龙门,金榜题名才该是你的人生;位极人臣,才应是你的宿命。
就像你说的,我不该自私的。
所以木渊最后努力微笑着对木清远说:“清远,你自由了。”
“清远,你自由了。”当清晨的阳光铺满大地,照射在院子里,听着木渊这样说时,木清远却不仅没有想象的解脱,反而心,更紧了。
“大狗哥。”木清远低声呢喃。
木渊洒脱的甩甩脑袋,就要向前走。
木清远的眼睛一湿,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木渊笑眯眯说他要走时。
“阿远,我就要走了,你会想我么?”年少的木渊搔着头问他。
“会。”木清远还记得自己当时是背对着木渊坐着的。
他看着泛着碧波的湖面,似乎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就像是他的那些同窗,问他分别后自己是否还会记得他们一样,他都会回答“记得”。其实也就是在自己的人生长河里,偶尔会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要好的好友罢了。
一声“会”,仍是答得那么的不走心,不经意。
他以为自己会熟悉分别,会学会淡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哎呀,其实你不回答,我也晓得你会想我的。”他的敷衍,那人明显没听出,仍高兴的说着,而他的眼睛是只望着水面,看缓缓地流水,慢慢的往前流,流过那个小坡,流向更远的,他看不见的地方。
“阿远,我不晓得,我走了还能不能回来……”他听着那人的话,差点一跃而起,然后冲过去捂着那张嘴,什么叫还能不能回来,什么叫不晓得……
可是他到底还是坐下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这个人会想办法不去的,但是他只能克制的坐在草地上,克制的强迫自己看着泛着碧波的河水,克制的……慢慢看着他远去。
“毕竟战场那么……”那人低沉的声音,冲进他的耳朵,占领他的大脑,他冲了起来,终于还是反手捂着了那张总是乱说话的嘴。
可是当手触摸到那层柔软时,他的血忽的就凉了。
他的眼里还满含着关切,但是他的热血已经从头凉到了尾。
捂着有什么用呢?不让他说又有什么用呢?他……什么也干不了。
捂着唇的手,忽然间就烫的他心慌,他想要收回手,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它,然后说出了让他瞪大眼的话:“木清远,我……我喜欢你!”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
有着炫丽的烟花在他的天空升起,绽开一朵朵绚丽的花朵,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满满的了,全世界都因着一句话,满心欢喜。
但那欢喜过后是一阵冷风,吹开了所有的粉红泡沫,将他的世界重新变得黑白无奇。
“对……”他嗫嚅着说出那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那么生硬,那么无情。
“不用说对不起。”他听那人颇为洒脱的说着,“没关系,我只是想起了,忽然想告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