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碧兰捂着脸,嘴角血流下来,她却笑着,说:“臣妾是贱,可陛下呢?若是摘下这层面具,陛下又是什么样子呢?若是陛下问心无愧,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臣妾,也告诉左苍láng,当初是您在臣妾茶里下药,让臣妾委身太子,诬陷太子jianyín弟妹呢?”
慕容炎一怔,姜碧兰眼泪流下来,冲淡了唇边的血痕:“这么多年以来,臣妾一直在想,陛下当年究竟如何狠得下心,臣妾是真的爱你啊!”
慕容炎说:“所以呢?你今日提起这些,又待如何?”
姜碧兰说:“那日我坠马之时,正巧落入陛下怀中。当时我看见陛下的脸,我真的想,这就是我一生的归宿。哪怕是陛下一无所有,我也认定了跟随陛下。可是这么年……”
她还要说下去,慕容炎说:“这么巧?既然过了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那么巧?”
姜碧兰愣了,慕容炎说:“你的马鞍下面放了一根铆钉,只要一乘骑,马匹一定会发狂。而你骑术不佳,一定发现不了。”
姜碧兰血色尽褪,许久才说:“所以就连那一次,也是一场骗局?”
慕容炎说:“安静呆在这里吧,宫里的人想活下去不容易。一场伤寒都能随随便便要了人的命。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孤所有的旧qíng。”
话落,他离开栖凤宫而去。
屏风后,左苍láng双手捂住脸,滑坐在地。
☆、第 106 章 妖魔
左苍láng出了栖凤宫,只见这宫宇连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往哪里去。薜东亭见她脸色苍白,忙过来问:“将军?我派人送您回去吧?”
左苍láng摇摇头,也没说话,薜东亭说:“将军今日,为何要留下那个孩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以扳倒姜家,如今恐怕是坐失良机啊。”
左苍láng身上冒虚汗,薜东亭看她确实是不对,也不敢再问,转头对心腹说:“去南清宫叫薇薇过来扶将军回去。再派人去请太医。”
禁军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左苍láng在原地站了一阵,突然问:“你刚才说什么?”
薜东亭说:“我说将军不应该放过如此良机,将军这是怎么了?”
左苍láng说:“我没事。这个孩子应该留着,日后如果陛下要立慕容泽为太子,就想办法让他跟二殿下滴血认亲。一旦他发生二殿下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定会质疑慕容泽的血统。”
薜东亭颇有些吃惊,左苍láng又说:“现在,就算是揭发出此事,他正是需要姜家的时候,而且天家丑事,也未必会放在人前。过一段时间,还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薜东亭说:“我只是觉得,现在贤妃娘娘如此得宠,将军如果不好受的话,趁机打压一下,也是好的。”
左苍láng抬眼看他,许久,只是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薇薇跑过来,见到左苍láng的神qíng,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扶着她:“将军,您这一出去老半天没声响,这又是怎么啦?”
左苍láng摇摇头,跟她一起回到南清宫,倒头就算了。及至深夜,突然外面有内侍进来,谄笑着说:“将军?”
左苍láng睁开眼睛,隔着珠帘,发现内侍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她坐起来,问:“什么事?”
内侍一使眼色,有宫女把那东西抱进来,说:“陛下说了,这是给将军的礼物。”
左苍láng掀开纱帐,看见宫女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一怔:“谁的孩子?”
第一反应是姜碧兰的,但是姜碧兰的孩子慕容炎不可能送到她这里。宫女把孩子放到她chuáng上,说:“奶娘就在外面侍候着,日后三殿下就是将军您的孩子了。”
三殿下?左苍láng看了一眼chuáng上睡得正香的孩子,孩子生得胖乎乎的,脸上还挺皱,显然刚出世不久。左苍láng如被冷水浇头而下,她的声音也冷得像冰:“孩子的母亲呢?”
宫女跪在地上,说:“回禀将军,陛下说了,您就是孩子的母亲。三殿下只有将军一位母亲。”
左苍láng几乎是跳下chuáng榻,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拉起来,问:“孩子的母亲呢?!”
宫女低着头不说话,左苍láng猛地想起来——抚荷殿的芝彤!
她连鞋子都没穿,推开宫女,跌跌撞撞地出了南清宫,一路往抚荷殿狂奔。十二月的夜晚,滴水成冰。她披发赤足,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中衣。然而却感觉不到寒冷,她只是拼了命地往抚荷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