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_作者:溯松(17)

2018-04-11 溯松

  入夜,江春楼刚掌上灯,秀娘回来了。江春楼一干人正围在一起,丢了手中的零碎就上去问如何。秀娘也不急,喝了口茶道:“这回掌柜的可不用再愁了,我看这个好,虽然呆了些,到底是正人君子。”

  伯九心下松了口气,又道:“可也不知他家中情况,不行,还得再看看。”

  秀娘笑:“他家在苏州,你怎知如何?这回是月老牵了线,我就说他老往这儿跑!”

  有人道:“席香的线牵上了,掌柜的还不知在哪头呢!”众人大笑,一番调侃后,散去。

  伯九回家才知,席香今日收了徐亦然的玉簪子。玉在云朝乃是通情达意之物,风俗有云,女子收了男子相赠的玉,便是两人定了情。

  伯九只好问:“你可想明白了?”

  席香轻声应了一声。

  伯九叹:“他人虽不错,可毕竟在苏州,你嫁过去,受了委屈,我如何照应?”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是你要我嫁?现在我想了,你又犹犹豫豫。”

  伯九无奈:“好吧,都由你就是了,我能做的,无非是给你多备嫁妆。”

  会试结束,放了榜,伯九同席香去看,徐亦然并未上榜,席香却很高兴,道:“也好,不为仕途所累。”此话伯九同徐亦然一提,他激动地说:“人生难觅一知己啊!何况是红颜知己!”

  伯九道:“只是你落了榜,何以为生呢?”

  徐亦然有些莫名:“我家中从商,父亲说考不上,便让我打理家业,我原先也没想到竟过了乡试,只是没过乡试,我便不会来京城,也就不会遇见令妹,啊,这一切都是因了冥冥……”

  伯九转身走开。

  一月的舟车劳顿,伯九,带了两个陪嫁丫头的席香与徐亦然的仆从抵达苏州。

  一别三年,苏州还是初见的样子,只是他,再也不是一个少年。

  伯九问徐亦然:“这苏州的鲜味轩,可还在?”

  徐亦然答:“在的,生意还是颇好。”

  伯九点头表示知晓。

  伯九与席香寻了客栈住下,徐亦然回家中禀告父母,并请了苏州的媒婆正式提亲。伯九以长辈身份见了徐亦然的双亲,觉得没甚怪脾气;席香也难得乖巧,因为绣工好,颇得徐亦然母亲的喜爱。伯九对这桩亲事很是满意,觉得总算没白张罗,心中大石可以放下。

  徐府做事十分利索,算完两人生辰八字,便开始置办婚事。席香也不像从前那般野,住在客栈里,捏了针线,一心一意地绣她的嫁衣。徐亦然按照礼俗,不能同席香见面,只好日日叫伯九出来,尽说些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这日,徐亦然忽然提到:“我大婚,应当知会我表兄一声。”

  “不知你表兄是……”

  “我姑姑嫁给苏州罗府为妾,罗府你可知道?就是那苏州首富。生下我表兄便去了。”

  伯九心头划过一个人名。徐亦然继续道:“论读书考取功名啊,还是他们罗家厉害,我表兄如今就在扬州为官……”

  伯九一口茶没绷住喷了出来。

  他擦擦嘴,正色道:“你表兄可叫罗悬?”

  徐亦然奇道:“正是!”

  伯九无语以对。

  巧了,真巧。大概还真是什么,冥冥之中的缘分。

  扬州。

  罗悬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来回缓缓踱步。他面前跪了两人,一男一女,俱戴着镣铐,瑟缩不已。

  罗悬揉揉眉心:“还不交代么?恩?”

  那女的只道:“草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罗悬淡淡看她一眼,挥手招来旁边站着的衙役,吩咐几句,那人退下,不一会儿,推来一炉子,烧得正旺。

  罗悬道:“一炷香的功夫。”

  长长的烙铁在炉火上渐渐烧得通红,炉内的柴火劈啪作响,时不时爆出火星,那二人盯着炉子,又惊又惧,抖得越发如秋风中的落叶。

  “时辰到了,大人。”衙役道。

  “用吧。”

  “是。”

  那男的突然大叫:“大人!大人!草民想起来了!那刘金贵全是这妇人所害!”

  女人大怒:“……你!”

  “哦?那不妨给你来一下,你想起来的便更多,”罗悬轻笑,转向那妇人,“你找的好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