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风望向陶仲商,心中暗想:假以时日,他恐怕不愿意等这个时日。
拨月在旁边观看了两个青年人的身手,对聂朱言的点评深以为然,而且她的眼力更胜聂朱言,聂朱言还不能看出此战胜负,拨月则能断定,再有一百来招,独孤斐就要落败。
拨月的目光透过纱帘凝视陶仲商,除开麓川那一次,她上一次见他还是二十多年前,他还不会说话,皱眉睡在襁褓里攥着粉色的小手,她那时并不觉得做了母亲有多么高兴,看见他心中也不觉得有多少柔情,只觉得小婴儿真可怜。她用指尖揉开婴儿紧皱的眉头,轻轻问:“你为什么要来做我的孩子?”婴儿在睡梦中舒展眉宇,咂了咂嘴,拨月叹息道:“不把你给他了,做他的孩子更可怜。”
可惜,这个孩子现在还是这么像陆兼。
陶仲商和独孤斐拆过七十余招,两人刀兵相接,独孤斐短刀一压,刀刃斜斜刮过双刃刀刀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一直压到刀柄,陶仲商倏然抽刀,刀面向上将短刀一拍又迅速刺出!独孤斐身如游鱼从锋芒边滑过,陶仲商忽然高声道:“梁小茵,你才是猪!”
众人都是一愣,梁小茵愣完之后勃然大怒,正要骂回去,却听陶仲商又道:“猪师妹,我这边缠住了你猪师兄,你还不去试你的情敌?”
拨月心想:这一点真是像极了陆兼。
独孤斐无法抽身,急怒之下暴呵一声:“梁小茵!”这一声却更催逼了梁小茵,少女气道:“你们都闭嘴!”然后自船头一跃,挽出剑花欲刺拨月!拨月袖中的手已握住鞭柄。与此同时,独孤斐忽然将手中短刀大力掷出,竟是直直飞向坐在一旁的陈希风,聂朱言“啊”了一声,陶仲商迅速抽身追短刀而去,独孤斐身形一动移在拨月身前!
飞来横刀陈希风哪里避得过?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刀向他飞来,刀尖距他三尺之时,被陶仲商抢先一步斩下短刀!
短刀落地,两人俱是一身冷汗,陈希风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地去瞧陶仲商,陶仲商也在瞧他,满脸惊魂未定,片刻之后,陶仲商忽然转惊为怒,上前两步揪住陈希风的衣领叱道:“你找死不看时候!不知道滚远点?”
陈希风按住快吓飞的心脏,乖乖道:“好,好的。”又说:“你别急。”
陶仲商松手,拔起地上独孤斐的短刀,转身就走。
另一边,独孤斐挡在拨月身前,左手握住了梁小茵的佩剑,他彻底冷了脸,对梁小茵道:“师妹,我说过,不要闹了。”
梁小茵的佩剑名为兰若,虽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但也是快而锋利,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独孤斐被剑刃割破的手掌,忍着泪意说:“你为了这个妖女……师兄,你疯了吗?”
独孤斐松开抓住兰若剑的左手,鲜血滴落在泥土里,梁小茵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一步。
拨月袖中握着长鞭的手微松,她静静看着眼前这出同门反目的好戏,终于感觉到了满意,如果要让独孤斐痛苦,现在暴露身份最合适,但她不想对上陶仲商,心中一时有些犹豫。
陶仲商的报复却已经来了,一柄短刀破空而来直指拨月,紧接其后的是提刀劈下的陶仲商。拨月下定了决心,她莲步轻移避开短刀锋芒将独孤斐暴露在刀下,袖中长鞭抽出缠向双刃刀!也在此刻,独孤斐一手接住短刀,另一只手凝气运功带上十成内力重重拍向拨月后心!
长鞭一颓,白色纱笠被刀风带起,雪白纱帘上染上星点薄红,美人长发散开口角溢血,好似白雪红梅凄艳已极。独孤斐一掌之后再急发一刀斩向拨月,陶仲商也咄咄逼人挥刀攻来,刚刚还敌对的两人此时忽然合作同杀拨月,但拨月不愧是江湖传奇、欢喜宗主,被一掌重伤后竟丝毫不乱,向后一掠长鞭再起与两人缠斗。
聂朱言和陈希风又躲到凌云栈道上,陈希风瞧见拨月真容之后吃了一惊,这不是麓川王心爱的那名中原美人吗!
而聂朱言见拨月玉容苍白、唇角带血,心中仍会隐痛,但独孤斐对阵拨月却是刀刀凶狠、式式逼命,聂朱言心中不由称奇:自己受妙欲诀的影响很轻现在还怜惜拨月,陶仲商是服了清心丸能不受影响,独孤斐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起来毫不动摇?
第70章
拨月受独孤斐全力一掌后气血翻涌,一动真力便胸口剧痛,她心知这些是内伤深重之象,之前对独孤斐的种种不屑在此时转为忌惮: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这青年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摆脱了《妙欲诀》的控制?真情假意她竟也没能分辨,可恼亦可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