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_作者:沉佥(173)

2018-03-20 沉佥

  他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忽然又改了主意,是不是真的改了,只能这么僵硬着手脚,任由嘉斐抱进内室去。

  嘉斐把他安放在床上,一边轻手轻脚替他脱去外袍,一边问他:“伤口可还会疼?”

  “已经不怎么碍事了。”甄贤下意识应了一声,忽然又噎住了,总觉得这一句话说得似有无限暗示邀约的意味,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那一抹霞色绮丽,立刻叫嘉斐心领神会,便又俯身凑在甄贤耳边轻笑。

  “让我看看,顺便替你擦身。”

  分明已是兰麝熏心的绵绵私语,又哪里就是纵情声色之时?

  甄贤心中挣扎不已,本想劝阻。

  嘉斐却已自顾自命人送了热水软帕进来,又将人全遣出去,亲手拧了一块热帕子,笑着解开他衣带。

  “你放心,不让旁人在这里瞧着你。”

  殿下一向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几时这样伺候过人?怕是除了四殿下,也就再没有了。

  可殿下偏偏这样宠着他。

  殿下的手轻柔至极,绕开所有疼痛的伤疤,温暖着轻揉慢捻,撩起每一寸肌肤下沉睡的欲念。

  可这念想太贪婪,太放肆,让他如何承受?

  明明不是最好的时机。

  圣意难明难测,劲敌蠢蠢欲动,内有黎民生死之忧患,外有贼寇犯边不宁,哪是太平时节,可堪儿女情长?

  又何况还有崔夫人……

  白日里崔莹那张落寞却柔韧的脸遽然在眼前闪过。

  瞬间甄贤只觉得浑身僵冷,下意识便按住嘉斐那只从容游走的手,近乎惊恐。

  可他又不知能说什么才好,只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殿下……”便黯然语塞。

  那百般纠结的模样,嘉斐一看便知他又在无谓苦恼些有的没的,干脆把手中的帕子一扔,手脚并用地倾身压上去。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只想着我便好么?”

  他按住他的双手,与他前额相抵,吐息交错间,颇有许多无奈。

  甄贤无力地拧转腰身,很快便明白无可挣脱。

  殿下不是初次与他说这样的话。

  可他又何尝不愿卸下负累心无旁骛?

  “甄贤心里,从来都只想着殿下,可是——”

  甄贤不由垂目轻叹,丝毫未能察觉语声里泄露的委屈,更不知这眼角微红欲言又止的神态落在有心人眼中是何等无异于娇嗔,而在挣扎拉扯间散落的青丝与半遮半掩的衣衫又是如何秀色可餐。

  嘉斐怔怔看着如斯浑然无觉的甄贤,心底似有一团焰火怦然便炸开了。澎湃的狂喜如礼花四溅。他再也按捺不住地将他整个揉进怀里,只恨不能一口将这诱他心魄、使他神魂颠倒备受煎熬的人吞进肚里……

  自从灵岩古刹暂别,两人便没得什么温存机会,而后甄贤更受了伤,嘉斐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也只能眼巴巴守着,眨眼已许久不曾亲近。

  而今一旦开了禁,自是难以把持。

  甄贤已数不清自己被这人颠来倒去的折腾了多少回,只知自己也已是忘乎所以,像一尾随波逐流的鱼,跟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潮水起伏,一次次被送上云巅,身不由己,却欢喜无比。

  嘉斐怎么都不肯放过他,执意打开他的身体,深入他的魂魄,将他所有深深掩埋的渴求与妄念悉数挖出,一饮而尽,温柔体贴却不容抗拒。

  脑海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能寻着本能喘息,发出各种平日里绝不肯泄露的声音,直至声嘶力竭。

  依稀是还在失神时说出许多哀求告饶的胡话,甄贤已经都记不得了,也不敢记得,只一回想便羞耻得连脚趾尖都蜷缩起来。

  心里实在觉得羞耻,却又甜蜜至极。

  他浑身酸软地依偎在嘉斐身旁,感觉到彼此身上仍带着体温的汗水与别的什么濡湿粘腻,一时快要被满心里涌上来的罪恶感溺得窒息了,一时又觉得自己虚伪可笑怯懦无状。

  他与殿下之间,无论算是什么,该如何诉说,或会被如何评说,都是真真切切毫不掺杂的。他并不觉得后悔,也不惧怕,却还是无法克制地为此不安、自责。

  熏香若有若无的清淡气味已全被两情相悦的特殊馥郁遮住了。空气里全是缱绻方歇的甜腻。

  甄贤不由自主地往嘉斐怀里贴过去,靠在他胸膛。

  这一点亲密无间的小动作叫靖王殿下欢喜不已,又眷恋不舍得很,便愈发将他抱得紧了,细细亲吻他被汗水沾湿的额角,一边轻声哄着:“再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给你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