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没有了,当年鬼魅夜煞凌厉诡异的速度手法却没忘。
怎就忘了,他是个杀手。当年,血洗四大家族的杀手。
柔儿凑近他,婉转的声音缓缓地从他那花瓣儿似的唇中飞出。
“对不起,远桥哥,我必须得这么做……我不能让你害了我的孩子,我就得杀了你……”温暖的体香传过来,他忘了,有时候,装疯卖傻,也是杀手的必胜绝技。“我早就怀疑有内奸,但是不确定是你……所以才跟着你出来的……远桥哥,你一定都把福儿的底细都调查透了,知道真正的兰陵军在哪里了,对吧……要不是这样,大楚的皇帝早就杀你灭口了……你用这个威胁他,好聪明呢……”瓷娃娃的眉眼,让他再好好看看,记住,记到骨子里去,带到下辈子,生生世世,可望而不可及,可不就是最大的罚了么……
瓷娃娃白嫩的两只小手一使劲,一直信鸽便血肉横飞。
“你来这里,是想顺便和凌静又商量一下,怎么对付福儿的吧?一开始他来萧瀚山庄,我就怀疑了,果不其然,他根本就是来找你……”
他刺伤尉迟云扬,然后故意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饿晕,时间掐的正好,然后跟着自己,一直跟着……瓷娃娃,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对吧?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让我放松警惕。那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你知道,你全都知道……
当年,洗砚阁为大楚皇帝在大凛暗设密探,调查大凛,师父便让他去了。他在大凛一直做得很出色,甚至和帝国右刃成了生死之交。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他一直做得和好。呵呵。他笑。我的娃娃啊,何必呢。你若想我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娃娃,他的瓷娃娃。
蘩焉城内突然封锁,消息传出来非常艰难。前天说娘出现在蘩焉内,就一直再无动静。
“主上,城内来报,月主子杀了连远桥,自尽未成,被凌静又给抓起来了!”
我一惊:“怎么回事儿!”
“现在还不清楚,现在月主子在天牢里,凌静又还没决定要怎样处置月主子!”
怎么回事儿?娘为什么要杀连远桥?我钳钳太阳穴,提醒自己,要镇静,一定要镇静。先不说,娘为什么要杀连远桥,凌静又摆明了是想引我进蘩焉。
爹在一边,捏碎了手中的茶盏。茶叶混着血液往下淌,他浑然不觉,只顾得出神地在想什么。
我正待要说话,爹却缓缓开口:“千万别进蘩焉城。”
“为什么?”
“都一样。你,或者我。凌静又一定算好了你可能不去而我会去,如果抓到我再引你,结果还是一样。”
“爹,你……”
“你爹说的对。”师父从里间走来,面无血色,但神情却很好。“静又一定在蘩焉准备好了。你可能不知道,论起布阵用计,静又绝不在你之下。”
感觉很怪。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笑了。“静又,绝对不是你认为的那个静又。这个,我也是才知道的。”
所以我,竟然轻敌了。或者说,我只是一个一昧自欺欺人的笨蛋。
“雷焕,你和静又从小一起长大,是因为我找到了治愈他的方法。其实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了,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静又,到底大你多少岁么?”师父还在微笑,那笑容却让我浑身发凉。
“那个静又,或许从来没有存在过。”
第45章
好久没做那梦了。自己在花园里迷了路,哭得惊天动地,然后被娘亲轻轻抱起。
“福儿,怎么不乖?”娘亲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暖暖的,香香的。
娘亲亲亲我,柔柔地问:“福儿,我们回家吧。”
我一下子惊醒,窗外天光大亮,竟是做了个白日梦。手心里全是汗,满脑子都是娘亲那句:“福儿,我们回家吧。”
娘亲在柳国天牢里要自尽,却被凌静又给救了回来。娘亲要自尽。这怎么可以。我抓着头发,头痛欲裂。气血再次翻涌,喉头里全是腥甜。脸上一痒,我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啊——”我甩手将椅子摔了出去。椅子撞到门柱,四分五裂。
我捂着脸,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实在哭,还是笑。